“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長歌吟鬆風,曲盡河星稀。我醉君複樂,陶然共忘機。”
龍且吟畢,眾人好似還沒從剛剛的意境中走出來一般,皆屏聲斂氣坐著沒動。
一直到陛下開口稱讚了一句,他們才突然驚醒了一般,望向龍且。
“卿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淡泊心境,實在是難得。”
元帝稱讚道。
“謝陛下。皆因陛下宏恩浩蕩,我等黎民百姓才能過上如此愜意安居樂業的生活。”
“哈哈哈哈。。。。。。”
雖是聽慣了恭維的,可聖上仍然禁不住龍心大悅。
“芸兒,寡人覺得探花郎這詩做得甚好,甚合朕的心意,你說該賞探花郎些什麼?”
芸貴妃笑著將手搭在元帝的手上,說道:“陛下的肯定便是大賞了,若說額外的賞賜,金銀之物恐落了俗套,倒不如賞座府邸。”
元帝笑著點了點兒頭,芸貴妃的這主意倒十分合心意。
他與康平馬上要成婚了,聽聞他家裏早年便敗落了,估摸著也無錢購置新府邸。
賞座府邸剛好做他們成婚隻用,也算自己這個伯父送給侄女的賀禮了。
如此甚好,甚好。
陛下吩咐了一聲,便有太監走到河邊,將剛剛的旨意宣讀了一遍。
眾人聞言皆滿臉豔羨地看向探花郎,能博得龍心大悅,還能讓聖上親自賜下府邸,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不過也有那滿肚子酸腐之氣的,忍不住偷偷地諷刺一句,“他不就會拍馬屁麼,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救過四王爺。”
龍且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不過這些入耳不入心,他仍向個局外人一般,淡淡地舉起酒杯,將其中的酒一飲而盡。
酒杯又流到了下一個學子那,眾人的目光紛紛轉向剛剛站起來的學子身上。
龍且抬頭看了芸貴妃一眼。
眸光中帶警告。
芸貴妃此刻也正在看他,二人遙遙相望,覺察出他眼中的不悅,芸貴妃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他。
陛下自然沒注意到這些,他笑眯眯地盯著芸貴妃的肚子,頭向著芸貴妃靠近了一些,小聲地說道:“芸兒,朕看這回兒你肯定能給朕生個皇子。”
芸貴妃不語,隻是笑了笑,隨即羞澀地低下了頭。
所以元帝自然沒看到她眼裏那些言不由衷未達眼底的笑意。
她實在是恨死了這個老男人。
他貼在她身上時,她要緊緊攥著拳頭才能忍住那種噴湧而出的惡心。
龍嗣,嗬嗬,她一點兒也不歡喜。
她恨不得這個孩子從未出現。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親爹親媽為了換幾兩銀錢給弟弟娶妻,就把自己賣進了青樓。
在他們眼裏,女兒家就是賠錢貨,還不如換幾兩銀錢呢。
嗬嗬,她就是如此的下賤,如此的不值錢。
她恨,恨父母,恨老鴇,恨每一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惡心男人。
直到那一天,這個叫上官弘盛的男人把她贖了出來,帶她離開了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她曾以為,終於有一道光照進了她的生命。
可惜,她還是錯了,這個男人找人教她禮儀,教她琴棋書畫,最後卻把她送進了宮,送到了這個老男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