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坐落在大啟東北方向的廣平王府後角門處,今日裏是格外的熱鬧。
朱紅色的大門外排起了長長的一溜隊伍,隊形曲折似蛇,是以站在頭裏望不見尾,站在後麵望不見頭。
你道這麼多人排隊是為了什麼,原來是廣平王府貼了告示要招家廚。
這廣平王不是別人,正是已故先皇太子的嫡子,當今聖上的親侄子。
按常理來說,這樣的關係多少有幾分尷尬。
不過當今聖上倒是絲毫沒有為難皇太孫,反而對他榮寵有加,還破例封他為廣平王。
這還不算什麼,聖上甚至親手為他挑選了宅院,還命工匠細細修繕了一月有餘,就連教導功課的師父都是聖上親自挑的。
所以啊,若是能進廣平王府當差,俸祿自不用說,臉上也十分有光,誰都得高看幾分不是。
好些人一大早就起來排隊了,不過即便是這樣,也排不到頭裏去,隻能遙遙地看見王府朱紅色角門上的銅獸頭。
在這裏排隊的大多都是膀大腰粗的男人,鮮少有女子,所以,當那個身材纖瘦的女人出現在隊尾時,好些人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她一眼。
她挽的是婦人髻,身上穿著一件漿得發白的青綠褂子。
容貌很是平平,不見絲毫姿色,隻那身腰纖細苗條還能看過眼去。
想來是個寡婦,不然也不會出來拋頭露麵。
“小娘子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有那品性輕佻又不懷好意的忍不住開口調侃道,“就你那小身腰還沒哥哥的胳膊粗呢,能掂起勺來麼?不若在一旁等等,若是哥哥得了這個好差事,就給你置辦個宅子......”
他話剛說到一半,小腿處突然一陣刺疼,低頭看時,灰黑色的厚棉褲上已經多了一個拇指粗的窟窿,裏頭的棉絮露在外麵。
疼,好疼……
他一邊捂著小腿,一邊抬起頭拿眼睛狠狠剜了那青衣婦人一眼。
不過那婦人似乎沒有察覺,臉上仍是一派平靜。
難道不是她?隻是個偶然?
“劉老二,遭報應了吧,叫你嘴欠。”
有人調笑道。
劉老二低低罵了一聲倒黴,想回去吧又舍不得這個大好的機會,隻能忍著錐心的疼痛繼續排隊。
過了一會兒,見無人再注意這邊,那青衣的婦人才抬起頭,朝樹上狠狠瞪了一眼。
藏在樹中的人咧嘴傻笑了一下,絲毫不在意她滿含警告的目光,依然我行我素悠悠閑閑地躺在樹幹上。
唉,夏薑無奈地歎了口氣,千麵大伯給她找得這是個什麼人啊!
排了整整三個時辰,才輪到夏薑。
管事的看她是個女子,皺了皺眉,不過也沒說什麼,最終還是把人放了進去。
夏薑隻能試一道菜,而且時間要短。
如今的廚房可以說是一片狼藉,鍋碗瓢盆淩亂地擺了一地,零碎的材料也散落在案板各處,一看就是前麵人用剩下的。
現在材料有限,時間不多,該做什麼好呢?
夏薑抬眼看了立在門口的幾個婆子一眼,她們也是一臉的憊色,想來今日也給折騰壞了。
不能再做重油的了,恐怕再做她們嚐都不會嚐的,隻能想辦法做一些開胃的小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