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遏與沈蓮衣自己都清楚,若想要平安地生存下去就要放下本是出生將門的尊貴身份。
連以往驕橫跋扈的宴王,如今也懂得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道理。何況他們隻是楚國上下無人不知曉打了敗仗的將門遺孤。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隱忍度日,關乎以後的生死存亡。
運籌帷幄之中,才能決勝千裏之外!
最後他們選擇在距離景陽鎮附近不遠的一座青山腳下,草廬為家,明月入籬笆。
此處遠離了城鎮的喧囂,倒是一個雲淡風輕的嫻雅之地。
遭受戰爭之苦,落荒逃難至此的人們借憑自己勤勞的雙手,終於在這一片遼闊的土地上重新建立著自己的家。
夏雲遏和沈蓮衣也入鄉隨俗,換上了粗布麻衣。
因為深知自己身份特殊,平日裏他很少說話,對附近的鄰居卻樂善好施,久而久之兩個人在附近積累了很好的人緣,平日裏有什麼需要大家也是熱心的相互幫忙。
他們學著人們挑土築牆,和泥托坯,擔水運漿。木石磚瓦,修理宅舍。
他們堅信憑著自己一身的力氣,不會至於口食不敷,難以度日的地步,如今他們不懼怕生活的艱苦。
如今二人隻是奢望,躲在這個無人相識的地方不會被宴國發現他們的真實身份,要不然憑什麼人恐怕都保不了他們的性命,就算宴國國王再仁慈,都還是不會仁慈到放虎歸山的地步。
閑暇的時候他們不忘練習琴棋書畫,偶爾習武練劍之外,再沒有做過別的事情。
雖然以前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時過境遷他們也委實改變的了許多,憑借著各自的聰慧,很快便學會了很多日常瑣事。
夏雲遏每天早出晚歸,翻山來到景陽鎮為有權勢的人家幹些瑣碎活來維持生計。不管自己多晚回家都可以吃到沈蓮衣用心做好的飯菜。
日子雖是清苦,卻也愜意安詳……
可是,美好的東西終會留有遺憾,就好樣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好景縱然不長。
一日,夏雲遏難得抽出時間陪同不常出門的沈蓮衣來到景陽鎮置辦家什和衣物。
如果當時自己不離開沈蓮衣,那麼之後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是多年之後夏雲遏一直問自己的一句話。
可是時光永遠不會倒流……
那天沈蓮衣特意穿上唯一的一件縐紗新衣,那是兩個人積攢了很久的積蓄才買到的。平日裏沈蓮衣根本不舍得拿出來穿。
夏雲遏想要送給沈蓮衣一個驚喜,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生活的實在是太清苦了,夏雲遏想要給她的生活加一點點的甜。
於是他便神秘的對沈蓮衣說道:“蓮衣……你站在這裏等我,我片刻就會趕來,等一會我要送你一個小小的禮物,保證是你所喜歡的。”
沈蓮衣一臉幸福地朝他點點頭,期待他帶來的滿懷驚喜。
這麼久一來為了安全她一直生活在這座山的另一邊,除了附近的幾個鄰居她什麼都沒有再接觸過,如今難得出一趟門,看到這個跟昔日逃難時看到落敗不堪的景陽鎮完全是兩個樣子。
人潮湧動,此時人們的臉上是安詳與滿足,曾經的驚慌早已是過眼雲煙。
街上的琳琅滿目的商品擺滿了街道兩旁,讓久未出門的沈蓮衣有些應接不暇。
曾經落魄不堪的景陽鎮大街,在宴國的統治之下,如今果然又恢複了曾經的繁華熱鬧。
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馬兒的嘶叫聲,沈蓮衣急忙下意識警惕的朝裏麵走去。
一匹棕色的高頭大馬,疾馳飛奔而來,她還來不及看清楚馬上的人兒,突然自己的衣袖被從縱身從馬上躍下的人狠狠地拉住。
沈蓮衣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她覺得自己這下肯定是死定了,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門就被發現了,並且還被抓的這麼緊絲毫沒有逃脫的可能。
從馬背上跳下來的是一個男子,從年齡來看也都應正值弱冠之年,一身深藍色鑲金邊的袍子,,即使此時的他抓著沈蓮衣隻是安靜的站在哪裏,約翰斯風姿奇秀,神韻超群,給人一種高貴清華之感。
男子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混入刷漆般。
沈蓮衣從餘光中看到,拉著自己的男子並沒有穿著官服,究竟是達官貴人還是宴國官兵,還不能定論。她此刻隻希望夏雲遏不要回來,至少他不出現就暫時還是安全的。
男子拉著一身素衣的沈蓮衣出神的看了良久之後,又緩緩地放下她的衣袖。
此時站在一旁的沈蓮衣一身白縐紗素裙,如瀑的墨發散垂與腰間,頭上除了簡單的素白銀器再無其它,看上去不見奢華,惟覺雅淡,配上她的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猶如仙女下凡,江景末驚訝世間竟然會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冰清玉潔明豔動人的女子了,眼前的沈蓮衣雖稱不上傾國傾城,倒也芳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