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華目光閃動,道:“繼續說。”
王元雅等人也轉向楊嗣昌,這位在以前並不顯眼,是當今陛下秘密啟用的人,不能不高看一眼。
楊嗣昌稍稍沉吟,道:“下官認為,薊鎮多山,利於藏兵,擇機合圍,襲之可大勝。”
李邦華道:“你不擔心兵敗嗎?一旦出現敗事,必然牽累全局,壞了全盤計劃。更何況,你一旦敗了,朝野蜂擁彈劾,你該清楚下場。”
曆次明朝兵敗,總有人背鍋。
前車之鑒,太多血案!
楊嗣昌神色不動,道:“下官清楚。”
李邦華心裏暗動,好大的氣魄,這就是陛下看中他的原因嗎?
李邦華瞥了眼其他人,道:“暫且不動,看看建虜的動向再說。”
王元雅等人頓時麵色和緩。
他們可不想冒險,這裏離京畿太近,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楊嗣昌見李邦華不同意,心裏有些失望,麵上卻不變,放下手沒有再多說。
遷安。
遷安,遵化,山海關,在一條弧形線上,因為薊鎮多山林,地勢崎嶇,建虜想要南下隻能走遵化,而東進,遷安是必經之路!
袁可立領著楊嗣昌,保定總督曹鳴雷,正在巡視遷安城。
看著城牆上架著的大炮,袁可立神情平淡,心裏卻暗道:李尚書說的果然沒錯,陛下是早有準備了。
曹鳴雷,曹文詔跟在他身後,看著遷安的戰備情況,兩人心裏十分振奮。
走了一圈,袁可立站在城頭,眺望遵化方向,道:“按照時間來算,建虜應該快到了,你們怎麼看?”
曹鳴雷抬起手道:“中丞,末將認為,朝廷的應對之策合乎當前,防守反擊,等待時機。”
袁可立沒有回頭,兩鬢白發飄飄,雙手拍在城牆上,道:“曹文詔?”
曹文詔的履曆十分的豐富,曾在袁可立手下待過,是以袁可立並不見外。
曹文詔五大三粗,聞言就道:“中丞,末將認為,可以一戰,末將願意帶兵出城,在半路伏擊!”
曹鳴雷嚇了一跳,急急的看向袁可立。
曹文詔手裏有一萬五千人,要是他落敗,遷安這裏是救還是不救?不救,朝廷肯定要治罪;救,遷安就得有陷落的危險!
袁可立卻沒有回答他,反而道:“建虜如果攻不下遵化,勢必會分兵,四處劫掠,我們準備好,決不能讓他們越過去。”
越過遷安,往北是山海關,南下可直入天津衛、山東,甚至還能繞道直奔京畿!
曹鳴雷鬆了口氣,他不願意冒那個險。
曹文詔則砸了砸嘴,心裏可惜。他被崇禎驟然提拔,就等著機會建功立業,報答君恩。
薊州。
薊州在遵化與京城之間,是入京的唯一要道。
孫傳庭這會兒,正在研究地圖,木訥的臉上,都是沉思之色。
他身前站著吳襄,趙率教,祖大壽等遼東一幹總兵,副總兵。
三人都是武將,武將天然矮文官一頭,更何況,這位還手持尚方寶劍。
他們一身甲胄,麵色儼然的看著孫傳庭。
孫傳庭盯著地圖好一陣子,慢慢抬起頭,好像才發現三人在身前,愣了下,道:“三位總兵去巡城吧,沒什麼事。”
吳襄三人都是一怔,建虜傾巢而來,已經到眼前了,這叫‘沒什麼事’?
孫傳庭沒有多說,收起地圖,轉身從側門走了。
吳襄,祖大壽,趙率教三人麵麵相覷。
與此同時。
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京城風聲鶴唳,一片緊張。
英國公提調京營,加強了北京城的防衛,卻並沒有戒嚴。
五千神機營,進入了京城,駐紮在城東。
皇宮之內,禁軍五步一崗,三步一哨,巡邏的禁軍更是交疊不斷,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