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苡站在闌珊宮門口,看著通往各個方向的小路,目露茫然。

她說要帶祁曜去吃飯的時候豪氣幹雲,沒想到出了門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路。

“咳。”秦苡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轉頭問祁曜,“殿下,你們這裏吃飯的地方在哪裏啊?”

“東邊有一個膳房,是負責附近幾座宮殿日常夥食的。”祁曜不動聲色地將衣袖從她手中掙出,彎起唇笑,“可是阿軟姐姐,闌珊宮是不被算在這些宮殿之中的。”

“去看一看嘛,膳房應該會做很多東西的吧?我們兩個也吃不了多少。”秦苡說著,朝向東麵走去。

出於上次走捷徑小路帶來的慘痛教訓,她特意繞了些距離,走上之前見過的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正對的平坦大路。

沒有枯枝纏繞的路行走體驗果然好了許多,秦苡心中滿意,同祁曜閑聊道:“這條路還挺寬敞平坦。”

“因為路的盡頭是阮貴妃的流華宮,平日裏也多是流華宮的宮人來往走動。”祁曜回頭遙遙看了一眼流華宮載著積雪的琉璃瓦,眼眸微眯,語氣卻仍是乖軟含笑:

“而宮中誰人不知阮貴妃最得寵愛,吃穿用度皆是頭一份,道路自然也要格外用心些。”

“阿軟姐姐,這些……你不知道嗎?”他轉過頭來看著秦苡,語調揚起,帶了些疑惑。

秦苡:“???”

這麼一條看似普通的路,居然還有背景補充?

接受信息不完全的秦苡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路,隻能搖頭:“我對這條路還真沒有印象。”

祁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語氣若有所思:“這樣啊。”

正說話間,前麵不遠處忽而轉出幾個穿著藍色棉衣、低眉順眼的小太監,手中捧著精致的多層食盒,由一個甩著拂塵的中年太監領著朝他們這個方向走。

那白麵無須的太監遠遠見著他們便揚起拂塵,有些不耐地出聲驅逐:“讓開讓開!”

秦苡:“?”

她看了看這寬敞得足以容得下兩撥人並行而過的路,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擋到了他們的路,又要讓到哪裏去?

“沒長耳朵嗎?咱家讓你們躲遠點,耽擱了貴妃娘娘用膳,你們擔待得起嗎?”

白麵太監見她仍站在原地不動,越發不耐起來,嘴角耷拉下去、兩根細長的眉毛幾乎要豎起來。

哈?好大的派頭!他這副情態成功地激起了秦苡的叛逆,她挽起衣袖,揚眉反問:“我怎麼就……”

話還沒說完,衣袖忽然被一旁的祁曜拉了拉。他挪了兩步擋到秦苡身前,抬起眼乖順地笑了一下:“自然是要請王公公先過。”

“是你啊。”王公公眼皮不動,隻眼珠子朝祁曜方向斜了一下,一甩拂塵輕哼一聲,“算你小子還有幾分眼色。”

祁曜垂眸,安靜地抿唇笑。

王公公便不再與他們計較,將頭扭向後方,轉而喝斥捧著食盒的小太監:“仔細點你們的手,給我端好了!貴妃娘娘難得想吃膳房的東西,若是損了賣相,咱家削了你們的皮!”

小太監們便諾諾應聲,卻連頭都不敢點,唯恐碰著手中精致飯食了。

秦苡皺眉看著他們離開,視線尤其在領頭的王公公身上停留了片刻。

“阿軟姐姐不識得王公公嗎?”祁曜開口問道,語氣輕軟,視線卻分毫沒有落在秦苡身上,隻抬指將枝上細雪彈落,眸中映了紛紛落下的雪。

“好像……沒見過他這樣的吧?”秦苡有些奇怪他為何這樣問,回憶了一下劇情。確實沒有這個人的存在,想來大概無關緊要。

“也是。”祁曜想了想,點了一下頭,“王公公向來是有兩副麵孔的,麵對底下人趾高氣揚、動輒喝斥打罵,遇上阮貴妃時……”

他唇邊抿出個笑渦來,湊近了秦苡,仿佛說悄悄話一般輕聲笑:“腰彎得像盤子裏的蝦,臉上的笑容像一旁裏用來裝點的花。”

“???”

這個比喻過於具象化,秦苡不由得隨之腦補了一下王公公那張臉笑得開花的模樣……噫,她頓時露出了萬分嫌棄的表情。

“阿軟姐姐那是什麼表情?”祁曜無辜地眨了一下眼,有些不解似地問,“宮中人討好阮貴妃不都是這般模樣,你見得還少嗎?”

……不好意思,我來到這裏之後隻在你身邊打轉了。被嫌棄一直有,但還真沒見過被討好的模樣。

不過聽他這樣說起來……秦苡有些希冀地轉頭看向祁曜,問道:“既然阮貴妃如此受東膳房的重視,那今天他們一定做了許多飯吧?我們進去混點飯吃的難度會大幅下降吧?”

“恐怕……剛好相反吧。”祁曜仰頭看著她,縱然說著否定的話,眼眸中依然帶著乖軟笑意。

“???”為什麼?

秦苡不能理解。

“請問……”

秦苡走到東膳房門口,剛曲起手指準備敲一敲門,木門卻被裏麵人一腳踹開,驟然彈出的門險些砸到她身上。

“???”秦苡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襲來的木門,朝裏麵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