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看著麵前一臉鄭重的秦苡,唇邊笑意淡下。

真可笑啊……

若是他倚仗流華宮人的保護,恐怕早就連骨頭渣子都尋不到了。

“嗯?”秦苡略偏了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按照套路來講,聽到這種話的人不應該有所觸動,握拳表示自己記住了,然後發表一番類似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慷慨意氣……嗎?

再不濟,也應該是不太放心地再次向她確定,好得到一番穩定的保證。

秦苡是挺有耐心的,並不介意再多說幾句,撫慰崽子的心。可他如今這個反應……不說話是怎麼回事?

眼看劇情偏離了自己的預期腦補,秦苡不由得催促道:“你怎麼不表態?要勇敢一點呀!”

說著還握了拳,橫在胸前做打氣狀。

祁曜:“……”

然而眼看秦苡睜圓了眼睛,一副勢必要等到他回複的模樣,祁曜藏起眼中戾氣,輕柔地彎唇一笑,“好啊,我勇敢一點——阿軟姐姐,若是你身邊總有居心叵測之人,你會怎麼辦呢?”

“當然要快點解決掉他們啊,不然還要留著過年嗎?”秦苡對他終於變得積極的態度表示滿意,極為自然地代入了祁曜視角,不假思索道。

“你說的是。”祁曜拇指不經意摩挲著食指指節,若有所思,“隻是到底是要等個合適的機會……”

如今還是要先讓她放鬆警惕。

“嗯?”秦苡偏頭看他,眨了眨眼。

“沒什麼。”祁曜的心情似乎變得愉悅起來,仰臉乖乖地朝她笑,“我在想,該給阿軟姐姐尋個睡覺的地方。”

秦苡的視線便移向了偏殿內,目之所及之處除了一張矮腳的木質床,別無他物。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默,片刻後抬手指著床遲疑地說,“你有這個心我是很感動的,但是……殿中隻有這麼一張矮腳床。”

祁曜便朝著門後走去,側身露出了小堆枯草。

“阿軟姐姐,這裏是我原本打算用來鋪床的幹草,前日天晴的時候剛抱出去曬過。”他仰頭笑了起來,唇邊又浮起淺淺笑渦,帶了些等待誇獎的邀功模樣。

秦苡:“……”

崽啊,我的心裏很感動,可我的腳步不敢動。

枯草堆……這條件太艱苦了,她估計是真的睡不了。

祁曜見她眼神複雜、唇瓣緊抿的模樣,又等了片刻仍是不見她回複,緩緩垂下了頭:“我知道了。”

他抬起腳步移到床前,抱起了矮榻上不算厚實的被褥,一言不發地朝枯草堆走去。

“???”秦苡看他低沉下去的模樣,腦門上冒出許多小問號,抬手攔了攔他,“你要做什麼?”

“阿軟姐姐睡床吧。”祁曜揚起唇角對她笑了笑,眼眸微彎,絲毫不見憤懣不滿,“想來阿軟姐姐是不習慣睡草堆的,我卻是沒有關係,先前這樣也過來了……”

“!!!”她怎麼能搶一個小孩子的床呢?還要人家懂事地讓給她?不行不行,她做不來這種事。

“不不不。”秦苡連忙擺手,“我剛才隻是一時不太能接受,現在已經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不就是打地鋪睡草堆嗎!雖然我以沒有過這種經曆,但人生就是一場體驗,我可以,我能行的!”

祁曜:“……”

他看著秦苡慷慨激昂,神色肅穆,仿佛大義凜然般的模樣,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好像……他的話還沒說完,為什麼她已經一個人完成了自我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