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珩輕歎了一聲。
他接住一片落雪,揮手拂去雪地上那花紋奇特的足印,語調中帶著濃濃的無奈道:“這丫頭……”
……
施粥棚處,人頭攢動,裹著棉衣的難民們排著整齊的隊伍,接過秦懷璧和秦昭易手中的粥飯,不住的道著謝。
原本這施粥之事交給下人做也就是了,但秦懷璧唯恐有變,再加上雖說二人刻意的瞞了身份,但堂堂的鳳子龍孫親自施粥這等奇聞自然會傳入民間,口耳相傳間也是件皇恩浩蕩之事,於是兄妹二人便換了一身粗布麻衣,掩蓋了身份親自下堂布施。
“婆婆,您的粥先拿好。”
因著身為公主不好拋頭露麵,秦懷璧便依舊是穿著一身男裝,隻是麵料換成了百姓常用的粗麻布,百姓們瞧看著親切之餘,偏又不失那一縷颯爽。
她小心翼翼地為麵前的老太端了滿滿的一碗粥去,那老婆子笑彎了眼睛,不住的道著謝,秦懷璧衝她笑了笑,又樂此不疲的往碗裏盛著滿滿的粥飯。
連著三日的施粥,一時間竟也相安無事,雖有些意圖生亂之徒卻也早已被江楚珩的暗衛幾下子鎮壓了下去,這般順利閑下來時反倒覺得有些聊賴了起來。
江楚珩看出了她的無聊,趁著秦懷璧去後麵察看米糧餘貨時便跟了上去,揶揄道:“怎麼,公主大人這是拳腳未施,高手寂寞了?”
秦懷璧不客氣的執起盛粥所用的木勺懟向了江楚珩的唇:“這一口夠不夠堵上你的嘴?”
江楚珩被猝不及防塞了一口的粥,但終歸是秦懷璧親手所喂,便也乖乖地盡數吞下,不敢再貧嘴。
秦懷璧見他老實了便哼了一聲,撂下粥勺便走。
棚子中進行得有條不紊,一個小姑娘正在母親的教導下吃力的喚著“謝謝哥哥”時,卻忽聽賑災樓中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便是不小的騷動。
眾人看去,隻見一個髒兮兮的男人連滾帶爬的向前一趴,撲出門來,手中還未喝完的粥碗“啪”地砸在地上,他捂著肚子,口中噴出黑血,指著地上的粥碗撕心裂肺道:“粥裏……粥裏有毒!”
他話才說完,餘下亦是不住的有人從賑災樓中衝了出來,滿地打滾捂著肚子叫疼。
這聲音太大,自然驚動了正在施粥的秦懷璧兄妹二人。
正在領著粥的人頓時嚇得抱著粥碗的手都直抖,原本還稱讚著秦懷璧等人是菩薩下凡的災民們紛紛將手中未喝完的粥碗砸在了地上。
秦懷璧與秦昭易對視了一眼。
果真不出所料。
秦昭易撂下手中碗勺,走到那為首的滾地之人跟前道:“我等在此施粥已有三日有餘,怎的到你們口中便忽然生了毒?難不成我們施粥行善舉,竟也成了害人不成?”
那第一個摔出門的男人指著他,口中不住的蠕動著什麼,卻有源源不斷的黑血從他口鼻中湧出,片刻不過,便倒地不動了。
江楚珩遞了個眼神,其中一個暗衛上前,摸了摸那男人的脖頸,轉頭對著江楚珩無聲地搖了搖頭。
竟是真的死了人了。
這都說吃人的嘴軟,眾人喝了三日的粥,都絲毫無事,可如今有人口鼻有血的倒在地上沒了一條性命,他們又不得不信是否真的出了什麼差錯。
正麵麵相覷間,卻忽聽人群中有人揚聲喊道:“誰知道朝廷是怎麼想的,莫不是覺得災民礙眼,於是用些發黴米糟糠菜的糊弄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