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寰仔細將他誤入桃源的事情說給骨龍,甚至還詳細說了桃源夫人的事情,但是卻沒獲得一點的信息。
“那應該是在大陣開啟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沒蘇醒啊。”骨龍無辜的看著他們倆。
肖寰無奈的擺擺手,事情若是這麼簡單才有鬼呢。他揮手和骨龍告別。沒想到骨龍半個眼神都沒給他,反而殷切的握著裴慎察的手。
“濯纓啊,你可要記得快點回來啊,在外注意安全。記得帶些人間的詩詞話本回來。”即便是人形,骨龍也是一大隻,高大的身軀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裴慎察,“記得回來和我下棋~”
神情姿態,咬個小手絹就是活脫脫的委屈小媳婦。肖寰抽抽嘴角,趕緊拽著裴慎察離開。
有了骨龍的應允,至少塟法嶼的安全不需要他操心。雖然骨龍看起來腦子不怎麼靈光,一頭龍天天竟琢磨人間樂事,但是他的武力還是靠得住的。若是連骨龍都攔不住的人,那他自然也沒什麼希望能攔住這人。
回去的路上,裴慎察刻意放慢了腳步。
“阿寰,你覺得……徐清川這人信得過嗎?”背後議論他人並不是君子所為,所以他小心地組織著措辭。
肖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你不信他?這幾天我也算是和他出生入死過了,他到底是什麼人我不清楚,但是我能肯定他對塟法嶼絕對沒那種心思,更不可能來自那群人。”
一想到那青銅虎頭牌和神秘黑衣人,肖寰就覺得頭疼。這群人不僅來曆不明,而且背後的勢力絕對不一般,他們就這麼貿然出去查看,也不知會不會給徐清川的門派扯上麻煩。
他和塟法嶼在修仙界簡直就是聲名狼藉,就連人間,對他也是貶大於褒,更多時候是避之不談的態度。他若現身人世,必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索性也沒幾個人認得他,隻要小心些,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肖寰暗自打算著出去後的事情,完全忽視了裴慎察眼中一言難盡的表情。
這傻孩子,是真能處朋友啊,半點沒懷疑過人家。
原本還想提醒一下,結果全給他堵回來了,一直到洞穴裏,裴慎察都沒找著機會把話題再繞回來。
“徐清川,我回來了。”
洞穴裏,徐清川正拿著幾根草,給阿希編草螞蚱玩兒。聽見他的聲音,他立刻回頭去看,眼睛裏藏不住的笑意,“談的怎麼樣?”
被他的笑容晃了晃,肖寰愣了三秒,才答道,“好得很,他答應了。算算日子,最近的一個滿陰日應該就快到了。”
滿陰日是法陣最薄弱的時候,肖寰一般都是趁這個時候潛逃出去。最近的一個也是在三日之後,在此之前,他需要準備好自己金蟬脫殼的軀殼。
鎮守塟法嶼骨毒的法陣名曰普方,困住的是骨毒,以及他這副骨毒已經滲進血液中的身軀。要想出去,隻能在陣外重新塑造一個新的軀殼,就像他對裴慎察和阿希做的那樣。
但是這種辦法,最多隻能保他半年時間在外麵遊蕩。而且因為施法者和承受者都是他自己,因此施行起來格外困難。一是滿陰之日塟法嶼情況多變,極易出現危險;二來剛出去的一段時間內他必定是極其虛弱的。所以他極少用這種辦法。
不過幸好,這次有徐清川護著,他也不必太過於擔心。
三日之後的夜晚,肖寰親自把裴慎察和阿希送到了塟法嶼的邊緣。
“我留下來等你。”徐清川回頭,定定的看著他。
“出去等我,很快的。”他抬頭看天,滿陰這天是唯一一個能在塟法嶼中看見月亮的日子,皓月當空時,便是他脫身之時。“幫我把這個帶出去,還要你在外麵幫忙呢,出去之後記得把包裹解開。”
徐清川隻得點點頭,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一個小包袱。不是很重,被包的嚴嚴實實。
目送著徐清川緩步走出法陣,他輕歎口氣。說到底,被困住的,隻有他一個人而已。包袱裏是他尋遍塟法嶼,能找到的與他八字最合的骨,用這個來塑身是最好不過的,能稍微延長些他留在外麵的時間。
天空中那輪玉鏡逐漸挪到了當空,塟法嶼中瞬間被一片皎潔籠罩。陰霾散去,靈魂得以短暫的安息。這一刻的月光,是塟法嶼的亡靈等待多時才得來的片刻美好。
肖寰抓緊時間,盤膝坐在地上。月光灑在他身上,像是為他披了一層聖潔的紗。
塟法嶼外,乳白的聖光如同細絲逐漸纏繞上那副枯骨,光芒漸盛,直到徹底籠罩這副白骨,沙沙沙,像是嫩芽穿過土層的聲音。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光芒收斂,顯出了一副完美的軀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