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之前去拜訪了慧遠大師,我說緣何你棄我厭我,我還要對你留戀不舍,我想大師功底深厚,應該有良方可解,可大師卻說,這個他幫不了我,說是我為情所困,跟著心走就好。”
謝毓溫柔的嗓音,融在的悠悠的夜闌裏,有點低啞,卻又莫名的合時宜:“其實即使皇上不派我來北地,我也還是會來的。”
他朝鄭清婉身邊走了走,無比鄭重地說道:“你是我的妻,我惦念你。”
“哦。”簷下的燈籠並不耀眼,閃著略黯淡的光,映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
鄭清婉閉上眼:“有的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就算不是我,隻要那個人具備了這些身份,並且表現得好一些,就能夠讓你動心,讓你站在這裏說著這些話?”
“而你惦念的根本就不是我,是誠王世子夫人。”
她掀開眼皮,眼底無波,是那樣堅定地說道:“可我要的不是這些。我要你愛我,要你死心塌地地愛我,要不含任何權衡利弊地愛我,是愛我這個人,不是你的發妻,不是太後的侄女,也不是撫遠大將軍的女兒,是愛我,是真真切切地愛我這個人。”
鄭清婉說到最後帶了些破釜沉舟的意味,幹脆道:“或許有沒有可能,你不過是在做戲騙我?騙我回去,騙我為你生兒育女,騙我做一個賢妻良母?謝毓,我好害怕,我想回家,你放過我好嗎?”
謝毓怔忡了片刻,他沒想到鄭清婉是如此抗拒歸京,甚至於來懷疑他的目的。
她使勁搖了搖頭,眼角也跟著泛起淚光點點,神情宛若被拋棄的孩子般無助淒:“我不要這些錦衣華服,也不要什麼萬貫家財,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她抬頭看著月亮,一滴淚從臉頰滑落,她也不去擦,就這麼看著,有一種難言的破碎的美感。
謝毓看著,感知到她的難過,心裏不禁泛起酸澀與憐愛,腳步先行,上前輕擁她入懷,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抱著易碎的月亮。
“若瑤,別怕。”他剛想接著說,就被鄭清婉一口打斷:“別叫我若瑤,我叫清婉,鄭清婉。”
崩潰和破防往往就在一瞬,她徹底卸下了偽裝,沒有像原先那樣自然地摟住他的腰,而是直起身,毫不留情地將他的懷抱推開,“別抱我,我不習慣。”
謝毓的懷驟然空了,他悵然,凝視著她的秀發,嗟歎道:“若瑤,世上兩情相悅並終成眷屬者甚少,那你愛我嗎?”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先前花宴前,你為顧方池寫了人物小傳,從衣著到服飾,不一而足,你說那是擬人設,於是,我大概明白,人設是可以做得這麼詳細,騙過許多人。”
謝毓娓娓平靜敘道:“也不知是怎麼了,也許是我多慮,自你說了這個之後,我總覺得其實很多時候,你也隻是在盡力貼合你給自己立的人設,孝順知禮,溫柔賢淑,清婉,你好像從來都沒有真心對我笑過......”
“你像是應付功課一般地討好我,盡管如此,我還是著了你的道,就好像吃了你做的飯就和喝了迷魂湯一般,可你還是不肯正視我們之間的感情,你說,這讓我怎麼辦?”
夜幕幽深,謝毓的表白並沒有讓鄭清婉升起暖意,她隻覺冷風一個勁兒地往她的衣襟裏鑽,凍得她不經意打了個寒顫。
鄭清婉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望著遠處不知名的黑暗,淡然一笑:“世子這話過於高深,我無才,繞不過世子的千思百緒,實在有些聽不太懂了。您的意思是我立人設來騙您嗎?我哪敢呐?”
她話裏有話,陰陽怪氣起來叫謝毓好不自在,他又向鄭清婉靠近了些,牽起來她的手,放在掌心裏輕柔地撫摸:“你生氣也好,打我也好,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別總藏著自己的情緒,我捉摸不透你,我也害怕的緊。”
“害怕?”鄭清婉冷哼一聲,憤然將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多日不見,世子說起胡話的本事又長了不少,世子快請回吧,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說罷,她不給謝毓留任何機會,起身就走。
“清婉,你說要我毫無保留地愛你這個人,那你呢?你愛我嗎?”
借著酒勁,謝毓的心火燃滅了殘存的理智,他兀自莽撞在鄭清婉身後喊道。
鄭清婉沒有回頭亦沒有回答,她躲在自己堅硬的殼裏,豎起滿身的刺兒,表現得毫不在意,步履穩健匆匆,很快就消失在了謝毓的視線裏。
“還是隻因為我是世子?”留在原地的謝毓頹然地坐下,靠在鄭清婉方才靠過的亭椅上,嘲諷地笑了笑:“原來,都是假的......”
他本來還以為,夫妻一場,雁過湖麵總有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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