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偏生我在第二天就好了個徹底。
可見有時候,心病還須心藥醫更有道理。
我央求師姐帶著我一道追查,師姐一再推脫。
她極有原則,怎麼說也不肯帶上我。
我委屈道:“師姐,雲樓深可是發現了線索的。即使不帶我,也該帶他吧。”
雲樓深佯裝驚訝:“什麼線索?我發現過嗎?”
師姐瞟了雲樓深一眼,蹲下來跟我耐心解釋:“憂戚峰現在隻剩下他一人了。更不必須說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在現場,豈不是招人懷疑?”
我知曉師姐苦心,然而還是有一些不服氣。
這樣大的事情,我作為魔門門主的女兒,怎可能置之不理?
還在糾纏之中,遠遠一飆黑麵衙役騎馬飛馳而來,正停在我們麵前。
馬背上幾人跳下馬,朝玉瑤師姐簡單一個抱拳,師姐也抱拳回禮,一來一往,簡潔幹練,卻又看得人熱血沸騰。
若要說起淵源,這些人是赤霞峰的弟子。而赤霞峰的裘堯掌門,曾經教過我短短一段時間的輕功,四舍五入,我得尊他們為師兄。
眾所周知,江湖上的事情,“一枝獨秀”遠沒有“旗鼓相當”來得口口相傳。有了比較,就有了惺惺相惜,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比如說段惜玉這名字,就往往是和鳳卿吾一道出現的。
門派間也是一樣,除去名聲並不好卻偏偏實力雄厚的魔門,天下還有東南西北四大門派。
興衰更替往往不由人事所決定,稍稍一次動蕩就可能改變天下的大格局。
舊四大門派有隕日門、水月門、幻海門、天火門;新四大門派則是龍虎派、南雁門、無定派、流明門。
赤霞峰所屬的隕日門,正是舊四大門派之一。
順口一提,憂戚峰屬於天火門。
赤霞峰和憂戚峰雖然都慘遭更迭,可待遇還是不同的。究其根本,人家赤霞峰起碼人數眾多,愈發襯托得憂戚峰淒淒慘慘。
可憂戚峰曾一度力挽狂瀾。
我不清楚來自舊四大門派的人關係如何,然而就那些人知曉少年就是雲樓深的狀態來看,相惜還在其次,首先奉上的是齊刷刷的打量目光。
雲樓深吊兒郎當地站在那兒,等人看著。
半晌,他忽然問道:“看夠了嗎?”
赤霞峰的弟子果然比魔門更有禮有節,立即收回肆意的目光,拱手道:“實在抱歉,沒想到憂戚峰峰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話的人名叫匡陶,是裘掌門的嫡係弟子,在赤霞峰這一輩的弟子中摸約能排到上上。
平日裏匡陶不出山,一出山便是大事,比如這一次著名的“江湖圍獵”——
撲朔迷離的案件從南一直往北走,途中路過了不少門派的領地,也波及了不少門派內的人士。
所有的案件都指向相同的人,以來處為名,喚作“西南殺手”。然而現在人們對“他”的了解也僅僅是目前可能的位置,除此之外,眾人也都沒什麼頭緒。
整個江湖有名有姓的門派紛紛出人出力,希望能將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一舉拿下。
可現在一個江湖的人抓一個人,還沒能抓到,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追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來頭也越來越大。
雲樓深來純屬巧合,否則就他這樣的性格,若是自己沒有遇上,定不會主動攪進事情之中;若是碰上了,就心存執念,非要弄個明白。
匡陶對雲樓深道:“先前聽說在平溪客棧無緣無故命案,我又同趙縣令熟識,故而偽裝成衙役去現場看一看。那時候不知道是峰主和姑娘,多有得罪。”
“那殺手還在縣中。若我是你,便會叫那縣官當心些。不過,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多說無益,”雲樓深點點頭,就這麼丟下赤霞峰眾弟子,對我道:“你去吃點心嗎?”
“怎麼,你又要吃?”
“一天五餐,也不算多吧。”
我擺擺手,表示自己絕無可能吃得下東西。
“那等我吃完再來找你們。永樂縣就這麼大一點兒,找一群人還是輕輕鬆鬆。”
雲樓深說著,吹著小曲兒走了。
“他就這樣的,不喜歡被約束。”
我心中為匡陶等人抱歉,替雲樓深解釋道。
赤霞峰眾弟子端莊正式依然,絲毫沒有為雲樓深的無禮感到不適。
匡陶道:“多謝姑娘了。雲峰主自小生在山野,超然世外,不與俗世紅塵之人類同。”
玉瑤師姐非要將我留在芳景軒,可是我今日基本上已經好了個大概,說什麼也不能一個人留在客房裏看著天花板發呆了。
“師姐,我留在芳景軒豈不是更加不妥,”我義正言辭:“據我所知,五短客和林掌櫃今日也將一同前往,人多力量大;再說光天化日之下,不會有意外的。”
匡陶一手牽馬走在師姐的身邊,也幫我附和:“是啊,抱惜姑娘一人獨處更不合適。我們人多,反而更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