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夢盯著巨鯤的眼睛,一劍刺入。
巨鯤掙紮不已,卻被鎖鏈束縛著懸於空中,雲無夢淡然道:“海中樓閣,亦或是沙中城池,配不上我雲家。”
“後來……便是如今的樣子,無事發生,我的生命像死亡一般寂靜。”
“我想去海底見他,可是生犀不許,我進不去幻色海……”
白妙聽到這裏,實在不知如何安慰,他們陪著雲妝一直到天亮,那些數不清的靈燭也燃到盡頭。
她想,生犀一定很愛沉檀,愛到懷疑自己,懷疑沉檀的愛。
漫長的等待,隻等到沉檀的屍身。
往後無盡的黑暗中,她一個人守著沉檀,沉於執念,不再相信任何人。
原來,世間千千萬萬字,“以為”最容易遺憾,也最為遺憾。
雲妝沉沉睡去後,他們隱去身形,走在來時的小徑上。
“沉檀之死可有疑點?雲妝知道的似乎不是全部。”白妙問道。
“嗯。”沈行秋引著她往雲無夢院中走去。
見到不曾控靈小弟子,白妙問道:“你知道雲無夢在哪兒?還是你去找過她?”
“初見之時,我曾打入一枚靈印。”
望著不解的白妙,沈行秋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沉聲說:“前夜裏,我神魂進入雲家,安靜到沒有異常,隻有雲妝那裏似乎是突破點。而雲無夢很聰明,我探入她靈識不過半刻,她便驚覺起身,隻好作罷。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探靈”
“你不是說,不探尋別人的記憶嗎?”白妙歪著頭疑惑道。
“事急從權,事情比我想象的要複雜,也更急迫,隻有她的記憶能告訴我們事實。”沈行秋嚴肅道。
他分明不想浪費任何時間,不過片刻,便尋到雲無夢。
相隔數丈遠之時,他以靈力封住雲無夢五識,而後,白妙被沈行秋拉著進入雲無夢的記憶。
奇怪的是,雲無夢的記憶隻從繼任家主開始,但他們依然發現了當年可怕而殘忍的真相。
當年雲無夢進入幻色海,尋找傳言中的鯤魚一族,以求操控幻色海的力量。
她有尋靈盤在手,長驅直入,殺盡鯤魚一族,除去無數幼魚的雙目,以便來日為她所用。
雲無夢唯獨留下一條幼魚,上岸之際幻化為一個小男孩,便是沉檀。
時光流逝,在沉檀消失的那段時間,雲無夢得知鯤魚一族的視物之力可化珠掌控幻色海,日夜尋找沉檀,並且大肆搜尋當年是否有漏網之魚。
可惜,無數鯤魚因此被束縛、被奪去生命,她再也沒有找到替代品。
日日籌謀,布下天羅地網,隻等沉檀出現,立刻取珠。
沉檀珠確實在雲無夢手中,那是她偷來的。
那日沉檀身死之前,自取視物之力,凝為沉檀珠,攥在手中。
至於他的祈求,雲妝嚎啕大哭、耳中嗡鳴,不曾聽清楚,卻一字一句落入雲無夢耳中。
沉檀氣息微弱,他拚盡全力地說:“求你帶我回去見她,把我的眼睛帶回去給她,求你!”
哭著哭著,雲妝昏死過去,雲無夢撥開沉檀的指尖,對著日光欣賞珠子的色澤,欣喜道:“果真好看。”
她斜斜地睨了一眼沉檀,歡快道:“便叫沉檀珠吧,當年我留下你的眼睛,如今你也該還給我。”
但她一眼都不曾看雲妝,吩咐幾名弟子跟上雲妝。
因為鯤魚一族的藏身之處,她還不知道呢?
雲無夢大笑道:“雲妝,你可一定要帶他回家。”
此後,她暗中將鯤魚一族的藏身之處公諸於世,眾人皆下海捕捉,怎會知道她隻要鯤魚一族的眼睛。
她靠著沉檀珠的力量,翻湧海水,探尋著海底的每一個角落。
隻為第二顆沉檀珠。
並且雲無夢隻因雲妝在海中見過雲家弟子,便通過不許點燈這最簡單的方式,甚至給她用藥,讓她神誌不清。
白妙怒罵道:“瘋子!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利用,她真的不擔心雲妝死在海裏嗎?權力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殘害無數生靈,她怎麼敢?”
想起方才的畫麵,她氣極再也罵不出口,更說不出話。
沈行秋麵色陰沉,亦不曾言語。
按照雲無夢的記憶找到沉檀珠後,他幾乎想立刻殺了雲無夢,卻收起手中湧動的靈力,輕易赴死分明是便宜了她。
一顆幻化的沉檀珠被放回原處。
他們離開雲家後,一路上白妙緊攥著這顆沉檀珠,她不知道該不該見雲妝,但心裏的聲音告訴她,至少現在不可以見雲妝,她應該去見生犀。
去見那個在黑暗中掙紮無數日夜的女子。
去告訴她真相,去完成沉檀和雲妝的願望。
就像白妙不希望雲妝因沉檀珠的真相愧疚終生一樣。
她希望生犀丟掉遺憾,去擁抱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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