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色海邊,正欲入海的二人,被雲肅攔住。
“你們拿到沉檀珠了。”雲肅肯定道。
聞言白妙的手悄悄背至身後,反駁道:“沒有。”
望著防備心極強的白妙,雲肅想到昔日與沉檀之約,苦笑了一聲,拿出“湖更之法”,遞給白妙,說道:“我與沉檀是好友,也是同盟,有些事你應該知道。”
“仙尊。”他恭敬地沈行秋一拜。
這一刻,白妙心道:怪不得生犀曾說雲肅陽奉陰違。
“如今沉檀珠在你們手中,許多話便可光明正大地說。”
雲肅麵向幻色海的漸起波浪,問道:“注意過嗎?你們一靠近幻色海,便會起浪,是她將你們認作沉檀。生犀拿到沉檀珠,一定會驅動海水,解救空中萬千生靈,希望你們不要阻攔。”
“為何?”縱是猜到雲肅的目的,白妙仍是裝傻道。
“沉檀消失的那些年,一直同我城池島嶼的煉造之法,這些年,我已部署完畢,卻找不到時機。”見白妙不接,雲肅將“湖更之法”硬塞給她,解釋道。
“至於別的,見到生犀你們自然知曉。”
話落,雲肅轉身離去,白妙和沈行秋對視一眼,徑直朝幻色海中而去。
沉檀珠一經入海,香氣漸濃,發出淡淡的光,為他們引路前去海底溝。
遠遠望見幽暗的海底溝,白妙莫名地心慌,喃喃道:“我、我不知道怎麼和她說。”
“沒猜錯的話,沉檀珠裏有沉檀的記憶。”
沉檀珠越靠近海底溝,越發明亮。
他們在結界處,停留了些許,看著生犀希冀的神情,白妙眼中漸漸盈了淚光。
生犀一下下地敲擊著結界,倘若不是估計其他生靈,她定會操控海水衝出結界。
這麼多年,她終於感受到沉檀了。
感受到生犀的沉檀珠從白妙手中掙脫,劃過海水,沒入結界,落在生犀麵前。
“沉檀?是你回來了嗎?”生犀摸了許久,才把沉檀珠攥在手裏,又笑又哭:“這就是你的承諾嗎?你說,你回來的時候,我就可以看見你了。”
她的淚一滴滴滾落,把沉檀珠緊緊貼在胸口,抽泣道:“你愛上她又如何呢?如今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生犀哭泣很久,起身朝某個方向走去。
她此時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絲毫不在意身後的白妙與沈行秋。
他們在無數洞窟間穿梭,鯤魚們受到沉檀珠的吸引,緩慢地遊出。
盡頭是沉檀的塚室。
生犀熟練地碰到那個檀字,輕笑道:“知道回來,就原諒你啦!已經看不到你啦,那我也不想看見了。”
“你想見他嗎?”沈行秋問道。
聞言生犀沉默了很久,“每一日都想。”
沉檀珠光芒大綻,沈行秋引出生犀的神魂,他們一起進入沉檀珠內。
沉檀的記憶從幻色海無盡的殺戮開始。
數年前,趕在雲無夢進入幻色海前,鯤魚族,一麵禦敵,一麵將族人化為幼魚,隱匿於石縫之中。
“沉檀,你帶著族人躲好,他日定要複我鯤魚一族,尤其是……”
他的目光在沉檀的眼睛處劃過。
“父親,您放心。”
已化為幼魚的沉檀親切地蹭著老族長的麵龐,依依不舍地回到魚群之中。
原來,這時的沉檀生犀已然數萬歲。
看著老族長挪動海水,重塑海底溝的地貌後,白妙些許不解,既如此,雲無夢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老族長帶著部分族人,用死亡消除了雲無夢的戒心。
沉檀作為族長之子,額上顯現的傳承印記,他忍著眸中的淚,一遍遍回想著父親的叮嚀。
浪潮平息,血色消散在海水之中。
沉檀不敢現身,小心翼翼地等待,忽然幾道流光沒入無數石縫之中。
片刻後,雲無夢悠然現身,笑得十分暢快,感歎道:“果真有漏網之魚,可惜啊,要被一網打盡了。”
她臉上笑意變換,陷入癲狂之中,厲聲道:“給我把他們捉出來!”
不過幾根銀針,頃刻之間,絲絲縷縷的血跡留入水中,消失不見。
被雲無夢攥在手中的沉檀泛著淺淺的藍光,她的指尖撥弄著沉檀的魚尾,輕聲問:“怎麼就你和他們不一樣呢?”
看見銀針即將刺入生犀瞳中,沉檀劇烈掙紮,化為一道流光,變成了年幼的小男孩,卻被雲無夢拎住衣領。
“她生來就看不見,你放過她,我什麼都答應你!”
雲無夢看見他額上的族長印記,喃喃道:“留下你的眼睛,你最好把他們的事交代清楚哦。”
沉檀的小手緊緊攥著,在雲無夢環視眾弟子的進程時,他隨手抓起一個海螺,說道:“一定要活下去,請大家一定活下去。”
目光飄向被隨手扔在海草上的生犀,她四處亂撞,被海草纏繞住。
淚珠一顆顆滑落,沉檀悄聲說:“生犀,等我回來,我們再見之時,鯤魚族定可重見天日,你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看見的,再見之時,你一定會看見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