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心中的痛又多上幾分，所以，生犀從未見過沉檀，即便此刻，她的神魂可以視物，卻隻見到了年幼的沉檀。
支撐她活下去的是不曾見過的沉檀，和他的諾言。
接下來的畫麵幾乎都與生犀有關，沒有雲妝、沒有雲無夢，沒有他和雲肅的籌謀數年。
“生犀，雲無夢大肆捕捉，你們躲好了沒有？”
“雲無夢不許我進入幻色海，我很想你。”
“聽說湖更之法可以讓你看見，我一定會找到的。”
“我找到了解救族人的辦法，再過不久，我們就可以再見了。”
“……”
聽到沉檀臨死之前的最後一句話，生犀淚流滿麵，喃喃道：“就知道你長大之後，會很好看。”
她盯著沉檀的樣貌，直至記憶消失，眼前又恢複無光的黑暗。
“雖然好看，也不是你從前的樣子啊！可惜了，還是沒有機會見到。”
生犀引了幾道海水，輕輕洗滌著沉檀珠，喃喃道：“你們還有事嗎？”
白妙輕輕拉過她的手，將“湖更之法”放在她手心，問道：“這是湖更之法，雲妝不曾欺騙過你，她真的不知情。”
“我知道，我不會原諒她，也不需要她的原諒，早就扯平了。”生犀沒有接過“湖更之法”，請求道：“麻煩你念給我聽。”
“湖更之法，傳承至今，為上古秘術，所謂湖，眼也……”
沉檀從始至終隻想將自己的視物之力換給生犀，根本沒有重見光明的法子。
他把自己的光送給她，照亮她的世界。
聞言生犀輕笑了聲，似要把沉檀珠摁在心窩裏，苦笑道：“我才不要他的眼睛，第一個見到的人不是他，看不看得見也沒什麼區別。”
白妙試圖阻攔道：“可是他希望你看見。”
“希望？”生犀無光的眸望向沉檀的墓碑，數年的相伴讓她把這裏的布局牢牢記在心裏，可是塚室中躺著的那個男子她還不曾見過。
“我希望他站在我眼前，他會嗎？”生犀指著自己的心口，頗為無奈道：“這裏，我早就沒有希望了。”
順著生犀的目光望去，水晶冰棺中靜靜躺著的男子分明是另一番樣貌。
不同於沉檀珠記憶中的墨發墨瞳，此時的沉檀是淺銀色的發色，額間是藍色的紋印。
原來沉檀上岸後，從未以真實樣貌示人，那方才生犀見到的記憶，也是假的。
白妙捂住唇掩住自己的哽咽，她不忍告訴生犀。
忽然想起喜歡沉檀的雲妝，那個日夜哭訴著的小姑娘，她可知，自己喜歡的人對她，從未露出真實的麵容。
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楚誰更遺憾些。
“謝謝你。”生犀摩挲著沉檀珠，順著沉檀香的氣味，轉身麵對白妙，問道：“你為什麼把沉檀珠給我？你不想要嗎？”
“想啊，但是它屬於你，我不能要。”白妙答道。
生犀忽然一笑，摸到白妙的手，問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我滿意，我就把沉檀珠送給你。”
白妙被她的言語驚到，搖搖頭，不接沉檀珠，應道：“我一定回答你的問題，如果我知道，至於沉檀珠，我不要。”
生犀笑道：“若有一魂魄，心懷執念，何年可散？”
不知如何作答的白妙，望向身旁的沈行秋，目光中盡是祈求。
“執念不散，魂魄便不散，你想做什麼？”沈行秋察覺到生犀神色有些不對，她似乎心中坦然，執念盡散。
“我很滿意，但是我怎麼能把沉檀珠給你呢？你們走吧。”生犀垂眸沉思後，笑意不再。
三兩隻燭光魚從暗處遊出，繞在白妙指尖。
白妙看了看之間的細微光芒，心中遺憾道：拿不到沉檀珠，係統會不會有懲罰啊？懲罰就懲罰吧，生犀不可以再遺憾了。
“走吧。”她拉著沈行秋轉身，最後望了一眼蜷縮在沉檀身旁的生犀，輕聲道。
走出不到十丈，他們剛剛到塚室出口時，生犀清淺又灑脫的聲音傳來。
“光明於我不再是等待的理由，我取走了沉檀的記憶和視物之力，沉檀珠不再是他的眼睛，是我對你的請求。”
“我死之後，幻色海水翻湧，群魚出海，空中魚群解脫，請你助他們重回幻色海，到時候……沉檀珠自會認你為主。”
察覺不對時，他們被海水阻攔在塚室之外，無法靠近半步。
白妙攥著沈行秋的衣袖，震驚到說不出話。
生犀燃燒著自己的內丹精元。
深海之中，那火跳躍湧動，她在火中周身香霧繚繞。
生犀有異香，燃之與鬼通。
她是要見他最後一麵……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筆趣閣手機版閱讀網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