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鬱去支教那天,全家人都來送行。
具體地址是在幾天前才收到的,偌大浩渺的地域下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山區。由於實在地處偏僻,連衛星地圖都有些束手無策。林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相比之下最省時省力的路線。
隻不過是一天多的長途大巴,到達的也隻是山區最近的一個小縣城,還要花半天時間轉車,再徒步幾公裏山路。
林鬱有些訝異,從未想過,在這樣一個交通發達的時代,還存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也怪不得說到支教的時候,各位老師表情如此惶恐了。
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林鬱撒了個善意的謊,說長途大巴直達目的地。不料直接被林母當場識破,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林鬱習以為常,拉著林嘉給自己當苦力搬行李。
林嘉欲哭無淚:“姐,你就這麼殘害祖國的花朵?”
林鬱顯然更勝一籌:“都一把年紀了,你擱這兒給我裝?”
快到分別之際,林母才稍稍緩和態度,把生活囑托和行李裝備又給林鬱講了一遍。
“有事就打電話!聽到沒,你爸就算是翻山越嶺也會來救你的。”
林父和林鬱麵麵相覷。
上了大巴,林鬱特地找了個後排靠窗的位子,艱難地把行李放好後,緩緩掏出耳機,打算睡他個昏天黑地二十四小時。
不曾想,下一秒林母便大步流星地緊隨其後,在司機“大姐沒票不能上”的喊聲中拎著一個行李箱上了車,林鬱目瞪口呆之際,林母又將箱子到安置在林鬱旁邊的空位。
“這是小許,要和你一起去支教,你們一塊走,路上也有個照應。”
隨即無比驕傲自豪地下了車,留下一個滿意的笑容。
待到回過神來,林鬱才注意到一個男生站在行李箱旁邊,肩上還背著個黑色雙肩包,長得白白淨淨,戴一副金絲眼鏡,白t黑色直筒褲,身高卻有一米八幾的模樣,手上還抱著一本《世界通史》,此時一臉窘迫,顯得有些拘謹。
“坐吧,沒關係。”林鬱看出男生的尷尬,率先開口,並露出了一個她練了很久的職業笑容,以顯示自己友好可親。
開玩笑,社交這方麵她林鬱自從做了老師之後從沒輸過。
男生這才不好意思地坐下。
林鬱裝作若無其事地打開【相親相愛一家人】。
【鬱鬱子】:哪來的?小小牡丹
【鬱鬱子】:親戚?
【鬱鬱子】:同事兒子?
【世界第一帥】:剛認識三秒路上撿的。
林嘉作為案發現場的第一旁觀者,眼睜睜地看著許銘馳放著周圍千千萬好人不問,偏偏自討苦吃,一眼相中咱媽問路。好巧不巧,還和老姐一個支教活動的,當林母兩眼發光熱心拽起他的行李箱腳底生風時,林嘉就知道又有一個無辜少男要慘遭毒手了。
這小夥真是的,好好一張帥臉,怎麼就缺心眼了。
【小小牡丹】:這下我放心了,你一路上也有個伴,你們倆就好好相互照應一下。小許一看就是個老實人,又是當地的,父母還都是教師,哎呦,我看著都喜歡。
【小小牡丹】:要不要媽把他的微信推給你?(齜牙)(齜牙)
林鬱心想還好他們隻聊了一會兒,否則這男生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挖出來了。
“你好,認識一下吧,我叫許銘馳。”
許銘馳用手卷著衣角,醞釀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聲音有些顫抖。
林鬱顯然沒反應過來:“啊?”
“許銘馳,”男生又重複了一遍,“銘,刻骨銘心的銘;馳,馳騁沙場的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