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是吃驚於我什麼時候學會的漢語？而且這麼標準！”
柳熙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但是心裏卻是一片酸澀，這原本就是自己的母語，自己又怎麼會不會。
“見怪不怪了！”
原本那一口四川音調的普通話也瞬間變成了一口標準的京腔普通話，柳熙那張大嘴巴充滿著一種更加的不可置信，小樣，薑還是老的辣，讓你黃叔叔教你什麼叫做中國狐狸。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黃誌誠心裏大爽。
“不過我還是奇怪你為什麼中文學的什麼好？”
黃誌誠麵露異色，望向自己麵前今天穿了一件英倫帶帽棉布襯衫的柳熙。
“我的父親是中國人，這很奇怪嗎？”
柳熙若無其事地端起自己麵前的一杯鮮榨濟州島蒙大拿橘子汁，強忍胸中的不安。
盡管自己的母親願意對自己坦言自己父親的事情，但是還是絲毫沒有一絲告訴自己父親身份的意思，每一次都是草草幾句，聊發感慨。
“你媽媽和你說了！”
黃誌誠微微一震，目光閃爍，卻是有些不可相信。
“沒有，我猜的，不過我現在倒是堅信了我那個從未對自己養育過的父親的身份是一個中國人的事實！”
柳熙坦然一笑，靠在中國太師椅的後背之上，享受著那種大石頭放下來的舒適。胸中卻是不可避免地以柳熙這個孩子的身份感歎了一絲命運的不公，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自己的父親拋棄在美國為他懷孕的女友亦然回到國內。
這種隻管脫褲子，不管養孩子的事情柳熙無法接受。
“倒是被你小子套了話，和黃叔叔說說，恨你爸爸嗎？”
“恨！”
“他也有難處！”
黃誌誠沒想到柳熙的反應竟然是這麼大，根本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對著柳熙歎息了一聲，孩子恨，妻子恨，恐怕才是自己發小最大的悲哀吧。
妻離子散，莫過於此。
“一個八十年代就留學美國的男子絕對是一個高幹子弟，我要是猜的不錯他現在已經官居高層，掌握一方政權了！”
柳熙淡然一笑，不再理會黃誌誠為自己父親的辯護，自己恨的感覺無法抹去，不是一兩句言語便可以驅散的。
“你想要做什麼？”
“我隻是繼續檢索一下我父親的位置罷了，我要是猜得不錯，他現在至少已經省部級左右了吧！而且不是中央高層，而是一個地方主政！按照中國的古語，這是一方父母官！“
柳熙感受到了黃誌誠話語之中的緊張，更是堅信了自己的判斷，自己上一世在中國社會的浸染不是白學的，一個人的身份等級高低在八九十年代尤為明顯，出國留學，而且還是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和法學院的雙料研究生。
柳熙打死也不信一個剛剛重新建立起對文字的信任之後的寒門子弟會有這個樣子的資格和水準，要是沒有長久的良好教育以及文化素養，柳熙不信自己的那個便宜老爹泡得到自己的媽媽。
“好了，今天不要說這個了！”
黃誌誠暗暗心驚這個孩子心思的縝密，以及對中國政治的了解，在中國的地方省部級幹部之中最多在兩百個以內，根據年齡以及當年的履曆，這個孩子其實在離開自己這裏之後便可以從中發現一切。
“方案我會彙報給國內，今晚上會給你答複，你做好接受！”
“嗯！”
“還有，不管你怎麼看待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一直很關心著你，很愛你的媽媽，不是所有人都會把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三口照片一直藏在自己的錢包之中的！”
說完的黃誌誠有些不耐煩地站了起來，拿著手中的文件走出了會室，隻留下手上端著一杯鮮榨橘子汁的柳熙靠在背椅上，享受著室內的暖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