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敵人,單純美好的學生時代已經結束。
常有敵人,複雜紛爭的官商時代即將開啟。
利益之爭,才是敵人多少的根源。
學生時代,如果有點矛盾,也多是性格不合,個性突出,情商低造成的。
即使有一點利益衝突,也無外乎是少數學生參與的,爭取個當幹部、得獎學金、獲得保送機會、以及找對象等的競爭。
而鐵打的學校,流水的學生,競爭都是短時間的,三四年就結束了,誰都沒有耗上一輩子的打算。
因此,學生時代的利益之爭並不激烈。
而在孟繁英麵前,即將開啟的官商時代,則是全員參與的逐利鬥爭,大家都削減腦袋、拚盡全力、為之奮鬥終生。
再不是從小點兒的校門到中等的校門、從中等的校門到大點兒的校門了,也不是短期體驗生活式的生存能力測試了。
自從到望海市商業委員會機關實習開始,孟繁英就真正地踏進了社會的大門。在社會大學的學習才剛剛開始。
剛到商委機關時,孟繁英對社會的複雜紛爭程度感受還不深,甚至感覺還挺好,但大半年後,孟繁英卻明顯感覺不對勁了:
咋做都不對!自己不知怎麼就被邊緣化了!
更可怕的是: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出造成這種局麵的原因!
機關裏不也就那麼點事嗎?該做的也都做了,哪裏有不對嗎?
機關裏無外乎也就三件事唄:
搞好關係,精通業務,長點眼色。
孟繁英反複考量這三件事,不敢說做得很好,但至少也還過得去吧?不至於得罪誰吧?
“搞好關係”方麵有啥問題嗎?
孟繁英剛到處裏,處長就找談話。
處長是一位中年男性,姓鄭,氣宇軒昂,做事四平八穩,說話滴水不漏,平時很少開玩笑,嚴謹認真,大概是做組織工作長期養成的一種習慣。
談話中間自然提到,為什麼要選孟繁英到這麼重要的部門來工作,也提到了孟繁英的二師兄如何反複為孟繁英做工作。
最後,處長親切自然而又冠冕堂皇地指出:
“處裏也沒幾個人,分工不分家,有事可以直接來找我!”
雖然孟繁英不大會獻媚,但也畢竟明白,這是該表決心的時候了:
“鄭處長,我是您從學校直接要來的,白紙一張,沒有工作經驗,剛到機關還得您多指點,以後就全仰仗您了,全憑您調遣。”
隻是由於實行了敞開式辦公,說話聲音再大點兒,別人就能聽見;麵部表情再豐富點兒,別人就能看見。這讓表達效果大打折扣,不然,孟繁英完全可以讓效果更逼真些。
但副處長也在展示自己的權力,尤其當鄭處長不在的情況下。
副處長分管勞資和教育,按理說,應該算是孟繁英的頂頭上司。雖然處裏隻有8個人,去掉正副處長,就隻剩6個科員可被領導了。
副處長最經常在背後強調的就是:
“不能隔著鍋台上坑!”
在東北長大的孟繁英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了,那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越級彙報”,要拿副處長當直接上級。
副處長,姓付,機關裏的稱呼都往大裏叫,都不帶“副”字的,但付處長卻逃不掉這個“副”字了。
因為這個姓,副處長背地裏沒少懊惱埋怨自己的祖先,領導也經常拿正副處長的姓來開玩笑:
“你們兩個一正一副,好像老天早就安排好了,真是天生的一對!”
“姓鄭的就當正處長,姓付的就當副處長,這叫‘姓名決定命運’。”
付處長總是陪笑點頭說:“領導就是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總結得非常到位,這就是命啊!”
付處長,也是中年男性,隻比鄭處長大三歲,看上去卻仿佛大了十歲不止。
那稀疏的頭發,提前傳遞了錯誤的年齡信息,而在機關裏,“年齡可是個寶”,越年青提撥的機會越多。
於是,付處長的發型總是“地方保護中央”,周圍一圈頭發留得比較長,都往中間梳,以蓋住那油光可鑒的頭頂心。
兩條短腿支撐著已經發福的身體,但卻阻擋不住那腳下生風般的熱情,往往是不笑不說話,但對孟繁英等幾個下屬卻常板起麵孔,端起領導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