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6權力到底是什麼(1 / 2)

孟繁英到機關快到一年了,作為一名基層的公務員,充分體驗了官場生活的平淡、枯燥、乏味、無所事事,以及被邊緣化的痛苦。

多數時候自己隻不過是個冷眼看客,靠聽聞領導的掌故,品味主子與奴才之間角色轉換的表演,來打發日子。

孟繁英的心中一直有個解不開的結:權力到底在哪裏?

看遍了官場裏的主子和奴才,既然入了官場,孟繁英絕對不願成為“想當奴才而不得的”人。

沒權,或者有權不會用,在機關裏是會被人嘲笑,甚至被人欺負的。

即使為了爭麵子,也要把權力握在手裏。那就隻好成為“奴才”了。

但是,想當奴才也不是容易的。像付處長那樣,不僅是多年曆練的結果,也是天性使然。

孟繁英又犯了書呆子氣,一定要從道理上把事情弄明白,才肯付諸行動。

於是開始涉獵許多經濟和管理方麵的書籍。

但經濟和管理書籍中給出的關於權力的答案實在是太亂了。

把權力按不同標準劃分成不同類別,沒個統一的說法,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

都說西方人對權力研究得透徹,而中國的國有企業一直存在著“產權不明晰”的問題。

實際上,孟繁英經過研究,能感受到東西方在權力研究方麵是走了兩個極端:

西方人在研究怎樣細分製衡權力方麵確實是很透徹的,三權分立的原則很早就提出來了,而且西方人從古希臘時就有分權、民主、共和的曆史傳統。

而中國人則在集權方麵的研究更透徹,中國人從秦始皇開始,就在研究怎樣最大限度地獲取權力,當然也有分而治之的時候,但分而治之的目的仍然是怎樣讓權力最大化。

希臘故紙堆裏找不到答案,孟繁英就隨手找了兩本厚黑學方麵的書翻了翻,裏麵宣揚的主要是:

“古之成大事者,不外麵厚心黑而已!”要達到“臉皮要厚而無形,心要黑而無色”的境界。

初看也似有些道理,但經不起仔細琢磨。

都去比臉皮厚,打了左臉,再給人右臉打,主子剛開始也許還覺得出氣,但時間長了,也打煩了。不僅自取其辱,也是徒增主子的厭惡而已。

都去比心更黑,賣了朋友,再賣主去求榮,誰是傻子呢?

自以為聰明隻能聰明一時,被所有人堤防著,會有好結果?最後成了過街老鼠,豈不是連生存都成問題,豈不成了玩火?

厚黑學在戰亂時代用用還可以,那是一個需要打亂一切固有規則的時代,再死抱規則不放,肯定是找死,需要出奇兵,靠詭道。

而太平盛世,要靠正道,至少是為自己的利益製定規則,再利用規則去約束他人。

孫子兵法早就講:“凡戰者,以正和,以奇勝。”

如果在從眾心理或“群體效應”的作用下,大家都去厚黑,跟都沒去厚黑也沒有什麼大的區別。

就像球場上看球時,大家都站起來,跟都沒站起來的視野是一樣的。

而且都去厚黑,必定是內鬥不斷,超越了上麵主子的承受範圍,隻能是兩敗俱傷,反倒讓漁翁得利。

手捧著《厚黑學》,孟繁英也不斷地反問自己:

“為什麼要那樣做?值得嗎?”

本來是個好人,要想磨煉得麵厚心黑,必得有大的誌向,或有深仇大恨,至少也是迫不得已,但在這太平盛世,這幾種情況對孟繁英來說,都是不存在的。

磨煉得麵厚心黑,那也必定是個痛苦的過程,能練到心安理得的程度,則必定經曆多次痛苦掙紮,是個不斷地失去尊嚴、不斷地失去人格、不斷地失去良心的過程。

最後,再無可失,也就麻木了,也就練成了。

但那是自己要的人生嗎?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外國人對權力的研究並不實用,他們是把權力研究沒了。

厚黑學對權力的研究也不可行,他們是把權力研究歪了。

孟繁英決定,自己得另起爐灶,還是要一切從主子的需求入手。離開“需求”這個根本,研究什麼都是空中樓閣、緣木求魚。

在官場,一旦當上主子,就想抓牢、鞏固、擴大所有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