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天授皇權。”白宗秋忽然接了一句。
“天既然授予了皇權,卻為何還要天怒人怨,讓皇朝氣數已盡?”張瀟自問自答道:“其實是因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無情的天地眼中,眾生皆平等,而天意並不以眾生意誌為轉移,不管是天授皇權還是天怒,都隻是人類自己賦予老天的無上權威,歸根結底還是人族本身的私心貪念在製造矛盾。”
白宗秋聽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時微微動容,不愧是三千先生,也隻有他才能說出這般深刻的妙語,壓下心頭聞道雀躍之喜,又接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我那朋友以為帝國可以建立,因為這樣可以凝聚人心,而皇室榮光可以風光無限,但皇權不該是至高無上的。”
一名教授聽出滋味,不管不顧的起身道:“請賜教。”
張瀟道:“其實就是現在的權力框架下,取消掉六國的國號,在漢國現行的法典基礎上稍作修改,把原本屬於貴族的權利分攤給天下人......”
“住口!”忽然一人發聲打斷張瀟的話,正是郝夢齡。隻聽他冷笑不已,說道:“還以為是什麼高見呢,不過是紙上談兵妖言惑眾罷了,權力紛爭從來離不開鮮血,你那位朋友的想法太幼稚,試問,如果建立了大一統皇朝,漢王成為漢帝,以他的才幹會甘心情願交出權力嗎?各個王國貴族們失去了王權後,還要失去貴族特權,他們又會如何?”
“這虛妄狂悖的想法倒是與西匪相類。”郝夢齡身邊那位彩虹屁專家補充了一句。
“兩位言之有理,我其實是沒有這個見識的,不過是複述那位朋友的話罷了。”張瀟道:“張某隻是奉陽城中一個治安官,管的是地麵上的治安,這天下的心還輪不到我來操,二位不喜歡聽,我不說便是了。”
郝夢齡道:“這種思想本身就是毀我東陸人族存續根基的邪惡異端。”起身向白宗秋行禮,道:“學生懇請白院長下令,命張瀟說出他那位友人的名字,以免此人妖言惑眾,亂了天下秩序。”
“那倒也是不至於。”白宗秋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稍安勿躁,轉而對張瀟說道:“不過次相公子的擔心也有他的考量,其實在座諸公也都很好奇,你的這位朋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做如此驚世駭俗之論。”
“便是那位別緒三千先生。”張瀟也不賣關子,這會兒群情激奮,還是快些把大鍋甩出去為妙。
“果然是他!”白宗秋長吸了一口氣,道:“但不知張賢侄與三千先生是如何交集的,你又是怎麼與他聯絡的?”
“十年前三千先生主動找到我,希望在我和舍弟阿漢身上開始一個實驗。”張瀟道:“而後每次聯絡都是他主動找上我,而我卻沒有辦法聯絡他。”
一口鍋是背,兩口鍋也是背。為了瀟哥兒以後的安生日子,隻好麻煩三千先生再多背一口大鍋。
張瀟心裏清楚,今天為了白淩霄自己可謂是衝冠一怒,大大露臉的同時也給自己招來極大隱憂。別的不說,單是以凡人之姿徒手將曹大頭的熊孩子摔了個七葷八素這件事便足以震驚天下了。
如果白宗秋問起其中秘密,便繼續拿‘別緒三千’這個馬甲搪塞。
“這說法跟寶豐樓的杜總櫃說的倒是一致。”白宗秋微微額首,認同了張瀟的回答,話鋒一轉問道:“請問,這位三千先生在你們兄弟身上做了什麼實驗?”
果然。
張瀟早有腹稿:“實驗尚未成功,其中細節不得三千先生允許還不便公開宣講,但二叔既然問及,考慮到三千先生向來推崇您的學問人品,我願意單獨奉告。”
‘別緒三千’這個名字近幾年在學術界聲名鵲起。透過寶豐樓總櫃杜紫藤,這位來曆神秘的三千先生通譯了一些上古破滅大戰後留下的經典卷冊。其內容涉及到政治學,哲學,古文經典,修行秘策等等。極大豐富了人族對上古文明的研究內容,因此被很多上古文明學研究的學者奉為引路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