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月大概猜到太後為什麼這麼說,但是還是問道:“太後何出此言?”

“你剛剛也瞧見了,如今哀家和皇上還寵你,陶氏就敢這樣對你,若是以後哀家不在了,不能護你了……”

“太後莫說此話。”怡月急忙打斷,“太後福澤綿長,必能長命百歲,天天護著嬌嬌。”

太後看著小女孩著急的樣子不由得笑道:“哀家自然想天天護著嬌嬌,隻是也想為嬌嬌籌謀,皇帝也是這麼想的。”

“四哥?”怡月有些不敢相信。

“沒錯,當時皇帝不忍心看你再常住甘露寺,所以想要納你入宮,解了你所受流言之苦。”

原來四哥是看自己為流言所擾,擔心自己啊,想著玄淩這麼為自己著想,怡月覺得有些感動。

太後並不清楚怡月究竟還想不想嫁人,畢竟入宮之後就不可能再嫁人了,於是太後問道:

“你老實與哀家說,自王家的事後,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婚嫁?”

看著太後這麼問自己,怡月也不打算隱瞞,於是她坦誠的朝太後點點頭。

那時雖然怡月沒有前世的記憶,可是對於男生妻妾成群就是無法接受,她也嚐試說服自己,可還是不行,這可能就是怡月潛意識裏的東西。

“唉,你這孩子,真是個倔脾氣,這世間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呢?”

怡月聽了並不說話,太後自然明白怡月還是要固守己見。

“罷了,我看你這孩子是自王家的事傷透了心,你不想嫁便不嫁,況且你嫁出去哀家還要擔心你受氣,以後就呆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哀家絕不讓人再給你氣受!”太後說道。

怡月聞言有些感動,想也不想的就靠進太後懷裏。

“多大的人了還撒嬌。”太後雖然嘴上抱怨看,但是手卻輕撫著怡月的背,瞧著怡月撒嬌的模樣,氣居然也消了。

“要你入宮並不是要你侍奉皇帝,是想來日過繼一個天資一般的孩子到你名下,來日哀家走了,你也算有個依靠。”

宜修是朱家的皇後,自然不會動,怡月日後有皇子傍身做個安享晚年的太妃也是不錯的。

這就是太後和皇帝商量出來的結果,怡月不爭不搶,隻要放出風聲怡月不會侍寢,隻是將郡主的名號換成妃嬪,想來後妃們也就不會再針對怡月。

“這是哀家與皇帝的想法,你仔細思量一下。”太後溫聲說。

怡月明白太後對自己的好,也明白玄淩對自己的好,那年她剛進宮,並不適應,緊張之下晚上就發了高熱,太後一宿一宿的守著她,眼睛都熬紅了也不願意休息。

病好了之後,玄淩尋遍了好吃的好玩的來哄她開心。

擔心她在宮裏煩悶,就帶她悄悄溜出皇宮,隻要她想,玄淩都會給她。

可是她與玄淩卻親近不起來,七歲不同席,她懂這個道理,可是玄淩依舊願意寵著她,什麼都願意給她。

年幼貪玩,她喜歡玩皮影戲,可是純元皇後不喜,後宮也就沒有這些玩意兒,可是玄淩好像有種什麼都知道的魔力,整日與自己待在一起的太後都不知道自己喜歡皮影戲,可玄淩就是知道。

太後去參加年末宮宴,她因為生病不能去,小小一團的縮在被子裏,突然窗戶旁傳來咚咚的聲音,她下床去看發現是一出皮影戲。

她興致勃勃的坐在炭火旁看的咯咯直笑,後來她跑出房門去瞧是誰做的。

漫天飛舞的大雪裏明黃色的衣袍顯得格外顯眼,少年見她突然跑出來,通紅的雙手慌忙將把式藏在身後,青澀的臉龐強壯鎮定,這是十四歲的玄淩。

她趕忙拉著玄淩進來烤火,可是玄淩並不承認,硬說是李長做的,可是李長隻是一個太監怎麼敢半夜跑到頤寧宮來胡鬧,怡月也不拆穿他,隻是有些心疼。

那是怡月第一次接納玄淩,從心理上認同這個哥哥。

想起過往的一幕幕,如今二人又這般費盡心機的為怡月籌謀,說不感動是假的。

即便是沒有任務,看在二人的心意上,怡月也會同意。

怡月將頭靠在太後膝上,雙手握著太後的手輕輕摩擦。

“太後和四哥如此為嬌嬌思量,嬌嬌哪敢有不受之理。再說,不為別的,哪怕是為了天天在側侍奉太後,怡月也要願意。”

“你這孩子,如今倒是打了侍奉哀家的名義。”太後忍不住笑道。

太後一笑眼角的皺紋就出來了,伴隨皺紋的還有太後新生的白發,原來太後已經老了啊。

怡月一時心下不忍,鼻尖一酸將臉埋在太後膝上,聲音幾不可聞:“為別的是真的,怡月想侍奉太後也是真的,太後對怡月太好了。”

“你說什麼?”太後沒有聽清楚。

怡月搖搖頭,悄悄用衣角蹭去泛出的淚花。

太後並不知怡月心中所想,反而想起來另一樁事。

“怡月可知妙法大師?”太後將怡月從膝蓋上拉起來。

“聽說過的。”怡月不防太後突然把自己拉起來,下意識的要把眼睛的淚花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