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祝山宗掌門身份聽著唬人,實則不過是一介彈丸小派爾,全宗上下除了他外,就隻剩下他不知所蹤的師弟。
肥頭大耳的林縣尊果然上勾,當即無比恭敬地離座施禮,誠惶誠恐道,“本縣能迎來掌門大真人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邋遢老道非常吃吹捧這一套,大馬金刀地受了一禮,這才忸怩作態地虛扶道,“哎喲,貧道不過是方外之人,當真受不起縣尊大人的大禮,大人快快請起,莫要折煞貧道。”
兩人虛情假意一番後,林縣尊才唉聲歎氣地道出實情:
由於本縣人口稀少且遠離關內,男女比例失衡,故而本地青壯男子娶妻早已是個大難題。
之前菇縣商業繁榮,家家戶戶都略有積蓄,所以有目光長遠的牙人商販看到商機,不遠萬裏從各地販賣年輕女子來給本地青壯配婚。
大約一個月前,有牙人帶著一批妙齡女子前來縣裏兜售。
張榮生是縣裏屠戶,雖說地位不高,但是也頗有浮財。
張家有一獨子,名曰張傑,今年二十有五,長得唇紅齒白,俊美異常,奈何天生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
鄉裏鄉親的街坊都熟知張家情況,雖然惋惜張傑,但是誰也不願把女兒嫁給一個傻子吃苦受累。
所以張傑至今尚未能娶親,可把張家二老愁壞了。
這不,難得有牙人運來年輕女子,張家二老為了百年之後能有人照顧兒子,一咬牙打算傾盡家財,也要買下最伶俐賢惠的女子給兒子當媳婦。
最好能開枝散葉,多生幾個大胖小子,那夫妻二人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隻是當滿心忐忑的張家二老來到城外牙人搭建的臨時攤鋪時,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牙人以次充好,帶來一堆無人問津的殘花敗柳,而是這次售賣的七八個姑娘個個麵若桃花,體態窈窕,膚如凝雪,漂亮得不像話。
也不知道牙人從哪兒拐來這麼多漂亮的女孩兒,不少本來打算湊熱鬧的街坊都被刺激得生出購買欲望,競爭前所未有的激烈。
這可樂壞了牙人,賺得盆滿缽滿。
張家二老見那麼多人在爭相搶奪,不由得就急了,生怕最好的姑娘被搶走,喊價不經思考,最終以九十七兩的天價買下其中最漂亮的姑娘。
要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一斤上好的精米才二十文錢,一千五百文兌一兩紋銀,九十七兩相當於七千多斤精米,足夠幾口之家吃上五年不止。
這次張家二老可謂是下了血本。
張家二老把低眉順眼的漂亮姑娘領回家,越看越是喜歡。
而且那小姑娘似乎也非常懂事伶俐,知曉張家二老未來是自己的公婆,也認命般積極表現。
吃完飯後主動幫助收拾碗筷,還幫張妻縫補衣服,女紅手藝甚是嫻熟。
樂得張家二老喜上眉俏,暗呼撿到寶了。
張傑雖然愚笨,但是基本的審美還是有的,見爹媽說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自己媳婦,當即開心壞了。
張家二老見狀不禁老懷大慰,夫妻商量後決定諸事從簡,當天就草草拜堂,把兒子兒媳送入洞房。
張榮生有夜起解手的習慣,大概子夜時分睡眼惺忪地起身前往茅房。
途徑兒子新房時猶見屋裏燈火通明,還伴隨著有節奏的床笫搖晃聲,張榮生心道自己的傻兒子總算開竅了,也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能不能抱上孫子。
不過老子偷聽兒子牆根終歸好說不聽,萬一被鄰居撞見,那就是有辱門風了。
加上尿意洶湧,張榮生匆匆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發現不對勁。
奇怪,兒子不是在洞房嗎,怎麼光聽到床笫搖晃,卻沒聽到房事該有的動靜呢,而且隱隱還伴有壓抑的咀嚼聲。
莫不是自家那傻兒子以為洞房就是吃東西吧?
想到這裏,張榮生就不淡定了。
傳宗接代重於一切,他也顧不得廉恥,偷偷在紙窗簾上戳了個洞,俯首就望去,打定主意如果兒子不懂敦倫之事,說什麼他也得親自下場去指導一番。
卻不想,隻看了一眼,張榮生就嚇得魂飛魄散。
隻見裝紅裱花的喜慶新房內血流滿地,赤身裸體的兒子仰頭躺在床沿,臉色蒼白如紙,兩隻眼睛無比空洞,顯然早已斃命。
地上血泊裏飄著一張惟妙惟肖的幹癟人皮,看那俊俏的眉目,卻不是他的新婚兒媳麼?
最恐怖的是有一頭亂發如戟,通體赤紅的鬼物趴在他兒子身上,已然把其體內髒腑吃光,情景觸目驚心之極。
張榮生隻覺渾身寒毛倒豎,血液仿佛凝固了般,不受控製地跌坐地上。
房內那鬼物聽到屋外聲響,嘎嘎幾聲怪笑,旋即化為一道黑煙,卷起地上的人皮破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