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嚎~
昏暗的天穹下,凜冽如刀的狂風卷起漫天雪沫,如塵如煙。
急趕慢趕,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袁玉堂總算看到了葫蘆口的入口。
隻是待近一看,內裏隱有火光跳躍,似有人捷足先登了。
袁玉堂性子淡漠,不善與人打交道,當即便駐足不前,望著空中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再回首四顧空曠的周圍。
默默地歎了口氣,複而牽馬朝入口走去。
葫蘆口是一個凹陷盆地,前窄後寬,四麵皆有山巒環繞,故而風雪不侵。
才剛踏進葫蘆口,肆虐的風雪便被隔絕,袁玉堂看見前方人影幢幢,有七八輛大車結成簡易營寨。
突然間,身後陰影裏冒出一條大漢,橫刀架在袁玉堂脖頸上,惡狠狠地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大漢看起來孔武有力,應該是在站崗放哨。
袁玉堂神情平靜地舉起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略帶虛弱地說道,“在下隻是一旅人,路過貴寶地想暫避風雪,如有冒犯請多多包涵。”
大漢這時候才看清袁玉堂的樣子,不禁驚聲道,“荒山野嶺,哪來的病娃兒?你家大人呢?”
袁玉堂此時臉色蒼白,像極了久病未愈。
“咦?”
大漢四處顧盼,見隻有袁玉堂一人,正想放下鋼刀,突然他又注意到袁玉堂的短發和大氅裏露出來的現代服飾,頓時一驚,複而更用力地架住刀子,厲聲喝問道,“怪發異服,你可是狼族的細作?”
這裏的動靜引起營寨其他人的注意,當即就有七八個人神色緊張地提著武器快步趕來。
“二虎,發生什麼事了?”
說話的是一個岣嶁矮小,華貴錦袍的苦瓜臉老者。
“東家,俺抓到一個狼族細作!”大漢二虎頭也不回地大聲囔囔道。
“什麼?狼族細作?”
“可是狼族大軍殺來?”
“這可如何是好?”
聽到二虎的話語,後方眾人頓時嘩然。
苦瓜臉老者握緊手中利劍,待看清二虎所抓的‘細作’後,不由得楞了下,臉上表情凝固。
好半響後,苦瓜臉老者突然暴怒,一巴掌扇到二虎頭上,破口大罵道,“你個憨貨,吃多豬油蒙了心吧?哪裏有狼族細作,這分明就是咱大夏子民,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嗎?”
二虎被打也不敢反抗,委屈巴巴地駁嘴道,“怪發異服,正經大夏人哪有這種裝扮?”
“你還敢駁嘴?”苦瓜臉老者氣樂道,“你看這小郎君細皮嫩肉,長相俊秀,狼族蠻夷久居山間,風餐露宿,哪有這種長相?”
“啥都不懂就自作聰明,害大夥虛驚一場,這個月你的響錢沒了!”
眾人聽罷齊齊舒了口氣,紛紛眼神不善地瞪向二虎。
二虎自知鬧了大烏龍,訕笑著不敢說話。
袁玉堂全程冷眼旁觀。
誤會化解,二虎灰溜溜地躲去放哨,苦瓜臉老者臉有愧色地拱手做禮道,“老朽豪州天平商行掌櫃陳朗,如今塞外不太平,剛才多有得罪,請公子切莫與二虎那粗坯一般見識。”
“好說,誤會化解即可。”袁玉堂不亢不卑地回禮道。
為了賠罪,苦瓜臉老者主動開口邀請道,“夜色漸濃,氣溫驟降,如若公子不棄,可與我們將就一夜。”
袁玉堂也不客氣,“如此,叨擾了。”
“嗬嗬,公子言重了,這邊有請!”
“請!”
陳朗剛帶著袁玉堂回到營寨,一個二七年華的俏麗少女怯生生地跑來抱住陳朗胳膊,嬌嗔道,“爹爹,剛剛怎麼了?人家好像聽到二虎說有細作?”
“嗬嗬。”陳朗愛憐地揉了揉少女頭發,柔聲道,“沒事了,一場誤會而已。來,玲瓏,見過從紹州遠遊至此的袁公子。”
剛才袁玉堂簡單地與陳朗互通姓名,而紹州正是祝山宗山門所在。
出門在外,切莫與陌生人推心置腹,這是邋遢老道教給袁玉堂的寶貴江湖經驗,故而便編造了一個世家子遊學遇到意外的蹩腳理由。
陳朗八麵玲瓏,明知道袁玉堂語焉不實也沒拆穿,兩人保持默契。
少女玲瓏瞥見袁玉堂清秀俊美,雙頰悄然飄上兩朵紅暈,嬌羞地低頭行禮道,“小女子玲瓏見過袁公子。”
“在下見過小姐。”袁玉堂難得見過這種原生態的古代美女,心情愉悅地回禮道。
“嗬嗬,時候不早了,袁公子不如趁早用膳歇息,粗茶淡飯招待不周,請公子多多包涵。”陳朗笑眯眯地說道,旋即見到玲瓏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貼到袁玉堂身上,不禁揶揄道。
“玲瓏,發什麼呆呢,還不快去幫袁公子安排膳食?”
玲瓏聞言如夢初醒,嚶嚀一聲,捂臉嬌羞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