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那燁雲遲。
十幾個女的一起進來嘰嘰喳喳、風風火火,倘若剛才那次小騷動是因為蘇雪衣,那這一次燁雲遲進來,就不是騷動,是天搖地動。
他被群花簇擁著,應該說是,群花被他引領著。燁雲遲白色金邊華服,灑脫高馬尾,手搖烏木扇,身姿翩翩,長身玉立,站在了小乘書齋進門處左顧右盼,凹了一個氣定神閑的造型,頗有幾分“憨批駕到”的架勢。
就在燁公子望著書齋後排,顧盼生輝的時候,穆小晚機智地低下了頭,也跟其它在場的同窗一樣該幹嘛幹嘛,祈求他別來招惹自己。
祈求是沒有用的,小晚隱約感知到,他帶著這群人朝自己走來。
既然躲不過去,就把目光迎上去,見他收起了扇子,朝自己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來。好笑的是,狹窄的通道根本無法同時擠下,他帶來的柳綠花紅,人群如一條長龍一樣遊走過來,跟在燁雲遲後麵的兩個姑娘更可笑,竟然用手拉著燁雲遲的衣角邊走邊笑。
這條長龍先後經過了占城國兩位、大食國兩位、三金石的書桌,小乘書齋因他們而喧囂,充斥著女子的尖細喧囂聲,可經過的這些人,彼此之間,竟沒有一人覺得是個景兒,仍舊熟視無睹。
這些細節讓小晚感受到,燁雲遲與書齋其他人之間存在的自由度、空氣度、無視度。
小晚正要起身行禮,燁雲遲一把折扇輕敲在她頭頂,摁住沒讓起身。
“小師妹,”他單膝跪地,手扶桌角,目光與小晚交彙,道,“今日打扮如此素淨,連耳飾也沒戴?”
說罷,竟然動手輕捏了小晚耳垂!
速度太快,小晚沒來得及反應,想著怎麼應答,旁邊兩個牽衣角的女子,剛被燁雲遲撥開了手,本就不悅,看燁雲遲這動作,更加不悅。
“回雲遲大人,的確沒戴,一目了然。”言下之意,眼瞎麼你,非要動手。
“海德大師把這麼好的東西送你了?”他沒搭理小晚的暗諷,接著問。
“是。”小晚禮貌、簡短。
見小晚冷言冷語,他不但不走,還單手支起頭,玩味地、梨渦淺笑看小晚,也不作聲。一瞬間,小乘書齋又從喧囂變回了剛才的安靜,他身後的長龍們也都沒了聲音。
小晚尷尬歎氣的同時,感覺到比尷尬更可怕的是,怎麼收場?
“哼,就是她吧?一個普通平民,不但進了小乘書齋,還成了海德大師的徒弟?”長龍中一綠衣女子起了頭。
“就是啊,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雲遲大人好像認識她?”
“對啊,雲遲大人跟我們說說,她什麼來路?”
小晚覺得好笑,還沒等燁雲遲開口,自己淡定回道:“人就在此,又何必繞遠去問他人?關於來路,沒什麼來路。”
先開頭那綠衣女子更加不悅,往前垮了一步,俯視穆小晚,怪聲怪氣揶揄:“沒來路?沒來路雲遲大人和你說話,你還愛答不理?”
小晚更覺好笑,起身對這女子行了個禮,柔聲細語道:“官家小姐們,怪的是我對雲遲大人愛答不理?那、雲遲大人!”她看向燁雲遲,“剛剛我是對您愛答不理,還是愛搭愛理?”
“你這小蹄子,還挺牙尖嘴利!你有什麼資格質問雲遲大人?你”
燁雲遲立馬起身,打斷了綠衣女:“誒~我不喜歡你們吵吵鬧鬧,我喜歡你們和和氣氣!蓉蓉姑娘,看來是忘了?”說完,將綠衣頭上的一支金簪順手扯了下來,逗她道:“這麼不聽話,上回送你的簪子就收回了。”這蓉蓉姑娘一看簪子沒了,就連忙服軟撒嬌,想要搶回金簪。
燁雲遲高舉簪子一邊往靠窗座位走,一邊喊:“誰搶到,我就送誰?”
這條堵在了小晚過道的長龍,總算被引到了書齋靠西的窗邊。燁雲遲也在靠窗第二排坐下來,一行長龍,也都圍繞著他,團團坐下,個個癡癡看他,滿眼飛孩子。明顯這裏大多數人都是別的書齋串門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