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兩套房當然不能委屈自己，四個人肯定兩兩平分，我掃了眼蘇格蘭的猶豫、萊伊的凝重和波本的如臨大敵，欣慰地意識到他們並沒有真的奔著殺死對方去的。
否則隻要隨機組合一下第二天就有新的屍體。
由波本和萊伊不和可知這兩個家夥絕不能放在一起，那麼拆開單算的話就是其中任意一人加上蘇格蘭或者自己，我屈指扣了扣茶幾，決定來點小遊戲讓上天決定命運:“猜數字吧，以開始為例，猜那一秒的秒針指向哪裏，評判標準先不公布，十秒鍾計時，那麼——”
我捂住表盤示意了下手表:“——遊戲開始。”
溫暖的餐桌忽然靜止，陽光緩慢地滑過桌麵，咕嚕咕嚕地冒泡聲裏我靠在椅背上看對麵雲波詭譎，然後伸手打了個哈欠。
左桌的萊伊正垂下眼思考，拒絕透露眼神，警惕心很強，習慣防備，他的潛意識認為他生活在危險的地方，但他也已經很習慣這種緊張，所以反而有點躍躍欲試，他自己就是野性難訓的危險。
對桌的蘇格蘭已經考慮完畢了，他做好了決定，但沒有第一個出聲而是用餘光觀察其他兩個人，很謹慎，不愧是狙擊手，但他看波本的時間是不是比萊伊長了將近兩倍……他們是不是有什麼私下關係？
右桌的波本的表情最少，基本讀不出什麼信息，但他回應了蘇格蘭的眼神，很短暫的一瞥，但還是被我發現了——所以他們果然認識，在進入組織之前？
“都想好各自的答案了？”時間到，熱水剛好開了，我走進廚房提熱水泡咖啡，同時感覺到那三個人如芒在背的視線，“那就按順時針，從萊伊開始說。”
“二。”
“十二。”
“七。”
在我看的那一秒，答案是六，如果按最接近的標準來算，和我同住的會是波本，當然結果是我說了算，事實上我想說幾就是幾。
接下來是我泡咖啡的娛樂時間，然而對他們來說可能是過分漫長的等待。
端著托盤回去的時候我特意多看了眼那個金毛亂翹的腦袋，在陽光下顯得毛茸茸的，它聰明的主人好像還沒有意識到發型問題，而他的兩個隊友好像也沒有任何提醒他的打算——
怪可愛的。
好吧，那就這麼定了。我宣布了最後結果，以及波本得收拾東西搬到對麵和我住的決定。
這不過是個小小的試探，我們的社會已經由數字組成，生日，鎖屏，身份證，車牌照，銀行卡號，學校的班級座位，上班的工號，保險箱的密碼，一個下意識的數字有時能替一個人說出下意識的秘密，一個人總有無意識格外青睞的那個數，或許就是這些小細節，總有一天能救我的命——
或者替我殺了他。
在三隻貓，不是，三個人沉浸在咖啡裏攝入□□度日的時候，我已經從口袋裏掏出提前打印好的大采購清單，並委婉地通知他們進行下一項議程——
廢話，空房子能住人嗎，組織有錢幹嘛不花。
……反正票據打上去最後簽的也是我。
在開始采購的第十五分鍾後，諸伏景光覺得他們四個要完。
阿尼賽特帶他們出來采購的要求不多，買完自己想要的後在停車場集合就好，雖然實際上需要買家具的明明隻有波本和他，但在萊伊莫名其妙地混入隊伍後——蘇格蘭自然也跟上去了。
也就是說，他們四個得一起把東西塞進車裏後，再步行前往家具城。
但首先他們現在卡在了“把東西塞進車裏”這一步。
“天啊，萊伊，真的——天啊，你怎麼還活著。”波本對著後備箱嘖嘖稱奇，畢竟這麼不把命當回事的人已經很少見了——可能都死絕了，最後一個正站在他旁邊兩把柯爾特的距離，“哪天你要是病死在醫院裏記得把任務酬金分給我和蘇格蘭。”
他的左手是萊伊扛進去的幾箱酒，右手是另外幾箱罐裝黑咖啡，上麵還壓著以塑料袋論的一袋煙，占據了後備箱的大半壁江山，而真正的生活用品還聊勝於無地提在主人手裏，敷衍的寥寥無幾。
留著長發的組織成員表情缺失，但對他的反感倒是如此顯而易見，點煙時的挑眉都像在挑釁，:“我不覺得我的生活作風有什麼不當之處，倒是你——”
他指了指後備箱的那兩大堆時裝:“你是打算今晚就去地下酒吧的鋼管旁傾情獻唱，還是上電視台狠狠地走一段秀？”
如果他沒瞎，而且常識正常，那麼有幾個袋子的牌子應該是女性奢侈品專賣店。
波本的青筋有一瞬間的暴起，作為情報員他可以在任務期間對女裝毫無波瀾，然而脫離任務後，他的本質是傳統而嚴肅的日本公安降穀零——也就是說萊伊不懷好意的暗示戳得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