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脈脈應知意(1 / 3)

知道了芊兒的身世之後,霍興安多了幾分奇怪的感覺,他仿佛能深深的體會她內心的感受一樣。他想,芊兒不願提起小時候的事,可能是不願去回憶那些令她痛苦的經曆吧。

再見到芊兒時,他眼中便多了幾分別樣,好像心裏在對自己說,應該多關心芊兒一些。而這些日子來,似乎芊兒也對她親切了許多。莊裏的女弟子見到霍興安,不知是有意無意,總是第一句話問他,是不是找芊兒,好像他每日的主要事情就是去找芊兒一樣,反而使他不好意思起來。

當芊兒練鞭的時候,他有時在旁邊偷偷的看,當然,也常會被芊兒發現,有時練著練著,鞭子忽然飛來,將他點的動彈不得。

有的時候,他坐在岸邊發呆的時候,芊兒也會來陪著他一起出神,有一搭沒一搭的講幾句。芊兒有時和別人在湖上劃船的時候,也會招呼他上船,一起在攬月莊的橋拱湖汊中穿梭。

在攬月莊住了一段日子後,霍興安覺得內心雲淡風輕般的安靜下來,這種感覺,竟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一日,當他在房中的時候,忽然有教裏的女弟子過來送給他幾樣剛做好的蘇式點心,並說是芊兒吩咐送來的。他心裏既驚奇,又驚喜,不敢相信這竟是芊兒的意思。他以為芊兒送過來的隻有飛舞的鞭稍,哪想到居然會有如此貼心的吃食。他打開蓋著的紙,看著各色精致的小餅,不禁心裏感動。他嚐了幾塊,酥在口裏,甜在喉中,滿足不已。

於是他去芊兒處,準備道聲感謝。

到了芊兒那裏,隻見芊兒正和藺四娘說話。見到霍興安,藺四娘說:“你來的正好,正好有事情問你。”

芊兒輕抿著嘴唇看著他。霍興安向藺四娘問好。

“霍家小子,雖然你急著和芊兒說悄悄話,但我先問完再說。”藺四娘道。

“四娘,你又瞎說!”芊兒急道,但語氣溫柔,神情也並不惱,隻是低了眼睫,將目光從霍興安臉上移開。反倒是霍興安不好意思起來。

藺四娘哈哈一笑,對霍興安道:“聽說你和袍客山莊的人打過交道?”

霍興安點頭:“當時懷疑是黑袍客害死了我爹,所以去袍客山莊找他,但他早已入了土。”

“後來你和黑袍客的女兒在一起,”藺四娘道,“她有沒有和你說過關於煉日神教的地圖的事情,還有她爹到青城派去偷圖的事情?”

霍興安搖搖頭:“她爹的事情,她什麼也沒有跟我說。”

“哦。”藺四娘看了芊兒一眼,“要不就是她不知道,要不就是黑袍客誰也沒告訴。”

聽到藺四娘說黑袍客到青城派去偷圖,霍興安也是一驚,他不知道黑袍客還有這樣的故事。

“你們說你們的悄悄話吧,我走了。”藺四娘起身擺袖。

“四娘慢走。”霍興安道。

見四娘走了,霍興安問芊兒:“四娘認為是黑袍客拿走了青城派真正的地圖?”

芊兒道:“隻是猜測。本來我和藺四娘猜想,可能是青城神狴真的毀掉了那半張圖,不過後來想到,青城神狴死前的兩年,眼睛已經失明不見物了,而且聽青城派弟子說,那時青城五老怕青城神狴昏聵糊塗,派弟子時刻看守著密室。青城神狴一直到死,可能都沒有再見過那圖。”

“那,四娘說黑袍客偷圖的事?”

“青城派弟子說過這事,說他曾經進去過密室,差點拿走地圖,但當時被青城神狴和五老逼住,沒有得手。”

“黑袍客居然進去過密室!”霍興安驚道。

“是青城神狴的一個丫環幫他進去的。”芊兒道,“但我覺得他可能得手了。那黑袍客一生癡迷武學,對天下武功悉數研究,對煉日神功也一直心向神往,為了接近青城派所持的那半地圖,他甚至將青城神狴的一個小丫環騙到了身邊。若說他沒有得手,怎麼解釋青城派所剩的是一個空圖呢?”

見芊兒分析的有理,霍興安點頭。

“那黑袍客可不同於別人,他想見到的人,那是必定要見到,他想得到的東西,那也是必定要得到。黑袍客的嫌疑很大。”

霍興安想到袍客山莊那掛滿了牆壁的名劍。“這的確像他的性格,他一生到處找人打架比武。”

“隻是從來沒有勝過煉日神教!所以,對煉日神功的下落,他是比誰都更關心的。”芊兒看著霍興安,“你一定對煉日神教更加好奇了,對嗎?想知道的更多了。 ”

“樵伯已經跟我說了很多關於煉日神教的事情。”霍興安道,“還有,你娘的事情……”

芊兒默然了一會兒,忽然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是不是也對煉日神功動了邪念了?”

“姑娘怎麼會這麼認為呢?”霍興安搖頭道,“興安對這些絕無妄念,俗話說,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不該是誰的誰也搶不去,別說是這個不可及的東西,就是天下至寶我也不會動心的。”

芊兒柔聲道:“天下至寶,有的可能指的不是物,也可能指的是人呢。”

“我……”霍興安不知該如何作答了,“總之不屬於我的東西,我就不會去爭。”

芊兒眼波閃動的看著他:“那屬於你的東西,你是會去爭的嘍?”

霍興安不知她的意思。

芊兒道:“悅兒姑娘看來不是屬於你的,你也不會去爭了。”

她突然提到悅兒,又不禁觸動了霍興安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的心又一下子飛向了北邊那浩蕩疾馳的蒙古旌旗裏。他茫然的搖了搖頭。

芊兒微哼一聲:“你想去爭,卻又不知如何去爭,或者說,你再也無法去爭了。”

霍興安道:“她已經有了她的選擇,她已經有了她的夫君……”

“那你隻剩下了非分之想。”

“我,沒有。”霍興安不承認。

“嘴上沒有,心裏卻有。”芊兒氣鼓鼓的站起來。

見芊兒向外走去,霍興安跟上去:“你去哪兒?”

芊兒走到門邊,想了想道:“我們去劃船吧。”

聽她說去劃船,霍興安知道她心情向好,心裏也高興起來。他現在有時很奇怪自己,自己的情緒竟然會隨著她的情緒而起落。

霍興安走在芊兒身旁,想起那些點心,便道:“多謝你送我的點心。隻是,我沒有什麼可還禮給你的。”

“我還沒有謝謝你,幫我拿回了我娘的遺物。”

霍興安一笑:“都過去了那麼長時間了,你還記得呢?”

“不管是誰,對我的好呢,我永遠記得,對我的壞呢,我更是永遠記得。所以啊,你千萬不要對我使壞。”

“我怎麼會呢?”

“諒你也不會。”芊兒道,“但是你不會,不等於別人不會利用你來使壞。”

“我怎麼會被別人利用呢?”

“你這麼笨,怎麼不會呢?你笨的像頭豬呢。”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笨……”霍興安小聲道。

芊兒道:“笨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笨,這就是他們笨的原因。”

“好吧,和你比起來,我當然是笨的了。”

“這還差不多。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也就是說,人貴有自知之明。”

“如果有自知之明,是不是還不算笨?”

“哼,你總是想給自己臉上找金紙貼。不過你的‘笨’字,是鐵打的了。”芊兒道,“我要去刻一個章,刻一個‘笨’字,每天往你臉上戳蓋一下。”她想了想道,“不好,那樣還是麻煩,最好直接刺在你臉上的好。”

霍興安怕她真要這麼做,連連擺手:“好好,我已經承認我笨了,你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吧。既然已經心裏認定,何必非要蓋在我的臉上呢。再說了,我這樣不中用的笨人,蓋了這戳兒,和你走在一起,那不是降低了你的身份,而且,而且還煞了你的風景?”

“不啊,我倒覺得那樣子更有趣,是不是,霍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