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星不假,但也沒說摘星。

謝琊對她來說太過遙遠,像晏寧這個身體的爐鼎體質,跟人家那種天生劍體,萬劍共主相比簡直雲泥之別。

晏寧很有自知之明。

謝琊是她可以仰慕,可以無限接近,卻絕不能肖想的人。

那是清清冷冷掛在枝頭的月亮,清暉普照,明光皎潔,是許多修士窮盡一生想要追尋卻永遠抵達不了的彼岸。

光可以被追逐,卻不能被擁有。

晏寧歎息一聲。

她在現代暗戀人都沒這麼苦。

追個星也太難了。

還是當小孩子好,無憂無慮的,晏寧拆下盤發的木簪,同已經熟睡呼吸均勻的謝琊說:

“師父也不是想占你便宜,是怕你又燒起來才睡在旁邊,方便照看,你不要怕我,雖然我孤寡了一輩子,但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對個小孩兒下手。”

晏寧話落躺在裏麵,扯開另一張薄被,側過身背對著謝琊,闔上略顯疲倦的眼眸。

她其實也不過二十二歲,好不容易畢了業上了岸,沒享受幾天體製內的生活就穿到這莫名其妙的修真界,穿到這個天生柔體注定當爐鼎的身體裏,好在身體已經築基,容貌停留在十八歲,和晏寧十八歲時模樣相同。

可能這就是宿命吧。

她還沒來得及建設美麗中i國,就要年紀輕輕的給人家當師父。

一個冤大頭,一個二狗子。

大頭謝寒洲看上去十六七歲,卻總穿一身黑衣顯深沉,就差戴上大金鏈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

二狗閻焰挨打多,穿紅衣掩飾流血,他看上去倒像及冠了,大概是因為年幼時靈根被斬斷,築基也比旁人晚許多。

不過男人二十一枝花。

二徒弟不必自卑。

至於睡在身旁這個小的……

晏寧還是寄予了相當多的希望,徒弟嘛,要從小抓起,親手帶大的才感情深厚。

晏寧迷迷糊糊睡著了。

她發誓,三丫要是個孤兒沒人來找的話,她一定會對他視如己出。

喂得白白胖胖的。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透過窗欞。

山中鳥雀輕鳴,辰時初,謝琊的生物鍾讓他準時醒來。

確切地說,是從地板上醒來。

徒弟有多會睡覺,師父睡覺就有多不老實。天可憐見,因為走火入魔累極的祖師爺謝琊,竟然是被徒孫晏寧一腳踢下床的。

而那個無良的女人,毫不知情。

謝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微皺的眉心舒展開,側眸看向晏寧。

毫無形象可言。

謝琊自己抱著被子站起來,也沒想著碰個瓷,假哭一場,昨天夜裏他雖然睡得熟,但隱約感覺有人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

不是一次兩次。

幾乎每過一個時辰,晏寧都會醒來看一看,最後實在撐不住,在天將明的時候沉沉睡去,還把他這麼小一個孩子踹了下來。

謝琊抬手給自己施了個淨塵訣,他愛幹淨,這輩子都沒睡過地板。

這徒孫真孝啊。

謝琊活到現在都是順風順水,是受人敬仰的宗門之光,被人踢還是頭一遭,他真是開了眼了。

高傲的祖師爺以為,這是最後一次,卻沒想到,這僅僅隻是開始。

晏寧醒來後,才發現竹屋裏隻剩她一個人,旁邊的竹席微微凹陷,放著疊得平整的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