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僵在她手裏,宛如一根扯不斷的皮筋,似乎也被嚇傻了,蓁蓁低聲道,“以前我隨兄長上山,常常遇到凶禽猛獸,蛇自然也遇到不少。徒手取出蛇膽的事情,也不是沒做過。這蛇膽的藥用價值啊,極高,尤其是毒蛇,絕對能賣一個好價錢。”
他他他?居然做這麼凶殘的事情!
印朝暮瞬間慫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他臉色慘白地說,“手下留情。”
“那你放我出去。”
印朝暮連忙照做,把漁網給她弄開。
他力氣很大,蓁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掙脫不開的,他輕鬆兩三下就扯開了。
蓁蓁把蛇給他扔了回去,卻聽一聲慘叫,印朝暮摔倒在地。
原來是小桃紅吃痛,咬了他一口,想到他說的五步就死,蓁蓁嚇得呆住了,蛇毒……
卻見那麼高大一人蹲在地上,一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淚水漣漣,看上去頗有些滑稽,“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也是你活該啊。玩什麼不好玩蛇,蓁蓁腹誹,卻是認命地走上前去給他查看傷勢。
小桃紅也知道做了錯事,便將自己盤了起來,要不是絲絲吐著信子,看上去就像某種排泄物。
傷口在手臂上,蓁蓁沉著冷靜,給他處理了一下。其實這傷口裏的毒十分稀少,大約蛇也知道這是她的主人,沒往死裏咬。
蓁蓁一臉複雜,印朝暮卻有些走神。
手臂一點都不疼了,而且……這個小郎中的手法很是熟練,詢問他傷口狀況的聲音也很溫柔。
“郎中,我真的沒問題嗎?”
他清清嗓子,勉強承認了蓁蓁的身份。
蓁蓁道,“你有病。”
印朝暮嚇了一跳,不會吧?
“郎中救我!”他猛地湊近,泛著金色的眼眸逼到麵前,仿佛潛藏了這世上最極致的燦爛。
蓁蓁心跳忽然一漏。
這家夥長得實在是太勾引人了。
跟兄長是截然相反的類型。
若白雨漸是禁欲冰山,他就是那招花引蝶的,又豔又勾人。
“你腦子有病。”
蓁蓁不想再跟這個腦子有病的大少爺扯皮,推開他,正要起身,迎麵卻見白雨漸走了過來。
“我見你遲遲不回,便來尋你了。”
蓁蓁跑到他身邊,“兄長。”
白雨漸往她身後一望,又收回了目光,像是什麼都沒看到。
“走吧。”
蓁蓁點點頭便跟了上去,卻見印員外迎麵走來,“郎中一並留下用膳吧。”
白雨漸沉吟一二,點頭應了。
宴會的時候蓁蓁坐在白雨漸身邊,池仙姬作婢女裝扮,在後方侍奉,未能同席。
折騰了這麼久,蓁蓁的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她赴宴之前,還特地去要了水,把手和臉都洗了一遍,才感覺那種魚腥味散去了一點。
婢女開始上菜,到她麵前卻多了一道,竟是一碟蛇羹!
蓁蓁微愣。像是感應到什麼,她抬起眼,就看見正對麵,坐著印家兄妹二人。
印朝暮修長的手正舉起酒杯,撞上蓁蓁的目光。他驀地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就著那杯酒,向白蓁蓁遙遙一敬。
看到蓁蓁麵前的蛇羹,他樂了,做出不停扒飯的動作——吃啊,快吃。
蓁蓁瞪圓了眼睛。
低頭看看蛇羹,再看看對麵的印朝暮。
不會吧。
難道說盤裏這是……小桃紅?
蓁蓁夾起了一塊蛇肉,手腕微微顫抖。仔細辨認過後,才發現這其實隻是普通的菜花蛇。
默了默,這道菜……算是賠禮吧?
“蓁蓁。”
清冷聲音響起,幾乎瞬間心裏那根弦便應聲而動,她放下筷子,抬眸向著白雨漸看去,“你與印家嫡子是何時相識的?”
白雨漸的臉色有些冷。方才她與印家大少爺的眉眼官司,他全部看在眼裏。
“啊。”白蓁蓁連忙低頭,“兄長何有此問。”
“我看他頻頻向你這邊看,”他的目光在那道蛇羹上停頓了一下,旋即移開,徑自拿起酒杯,淺淺酌了一口,片刻後,才說出第二句話。
“……莫要與印家之人走得太近。”
“為何?”蓁蓁不解。
白雨漸默了默,方才輕聲道,“朝廷之人與印家有所聯係。此次選秀,便是印家作為中間之人,向朝廷之人進行舉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