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著實是我錯了,不該嚇著你,惹得姑娘丟了興致。姑娘是否餓了?你若是不嫌棄,可在此處稍等片刻,我去拿些吃的給姑娘,這樣也好彌補今日過錯之萬一。”
那男子不急不慢地說著,眼神迷蒙溫柔,抿著薄薄的嘴唇微笑著,這微笑帶著幾分似水柔情,又藏著幾分不為人察覺的冷漠。
管留七被這麼一說,更覺得自己餓了。而且剛才的事,眼前的人確實並無惡意,所以她便將裙擺猛地一拉,以“豪邁之姿”席地而坐,並回道:“好吧,反正我也睡不著,我在這兒等你。你要是和我一樣睡不著,就和我一起坐著賞賞景。”
然而此刻的管留七心裏想的是:這夜景有什麼好賞的,我就不信我天天賞它,能賞出個花來!
但是失眠讓她如今隻能死心塌地瞧著。
“姑娘莫要嫌棄,請用。”
“你還是別叫我姑娘了,我叫管留七。不過一般別人都叫我小七。”管留七一一品嚐著麵前的美食說著。
這個朝代的人給女孩起名多為姓加名加“兒”字。而管留七這個名字明顯不同。這名字在許多人看來應該有一段陳年往事,而且是那種能讓說書先生說上個三天三夜的曲折情節。
而事實是,她隨母親姓管,原名是管七兒。但是她覺得這個名字不夠有特色,而且“七兒”說多了就像“妻兒”,總讓管留七覺得自己已經老大不小了。所以她就和老憨“商量”。內容是這樣的:
“老憨,我在你眼裏是獨一無二的吧!”
“這世上除了你,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讓我每天都有雞犬不寧的感覺。”老憨做了個鬼臉。
“所以,你不能讓我的名字落了俗套。”管留七在老憨身旁背著手閑散踱步間,還時不時瞥一瞥老憨的反應。
“你要出家取法號?”
“老憨!我是要改名字!”有時候老憨的“幽默表達”確實讓管留七難以理解,這令她有些急躁。
“不能改,因為這是你娘給你取的。”老憨難得的嚴肅。
“隻有這個\"七\"字是母親取的,那就把它留在名字裏。留著七的話……那我要改名為管留七!”這名字起得也是隨意,但是老憨竟然無法反駁。
可能在老憨心裏,也希望當年能“留七”——留住管留七的母親,留給小七一世平安。
再說枇杷樹旁,管留七正吃得高興,早已忘了上一刻不愉快的事。而這些點心味道奇特口感細膩,滿口清香,仿佛有清冽細流緩緩流過,終在舌尖停留。
她之前吃過,是老憨托人買的,來自北寒。
“忘了介紹,在下沈凝。”那男子回道。說話間可見他略有沉重的喘息,總還透著有氣無力的感覺,語調也輕柔。雖說用“柔弱”這詞形容男子並不妥帖,但是形容他卻十分合適。
“小七吃的這麼香,不怕這糕點有問題嗎?”說話間他神色裏閃過一瞬淩厲的陰毒。
這個叫沈凝的人既然願意坐下來同管留七消遣難眠夜,表明還是願意與管留七結交的,退一萬步說,至少也是不排斥的。可怎麼有人初與人見麵就開這種不合宜的玩笑呢!
管留七又撚起一塊,隻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個人好無聊哦,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何無緣無故要拿有問題的糕點害我,就算害我,也會在害我之前先控訴一番。”說罷管留七竟然對自己“完美的邏輯”表示得意。
隻見沈凝哈哈大笑起來。笑罷,也拿起糕點吃起來,這些平常隻做擺設的糕點,原來味道還不錯,可他卻隻呡一小口便放下,後再也不碰。
“這是北寒的糕點啊。”管留七說道。北寒離得遠,那裏的糕點難得能吃到,所以吃起來總是更香甜些,這裏麵當然還蘊含著物以稀為貴的道理。
“這是北寒人送我的糕點。小七喜歡的話,這些就都送給你了。畢竟我不太愛吃,這些糕點在我這裏也浪費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我這裏有一個香囊,有安神的功效,你帶著它可睡得好些。”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老憨教的,管留七也覺得很有道理,所以一直踐行。
“那你去過北寒嗎?那裏真的是一片琉璃山海嗎?”管留七問。
“確實壯觀。那裏的景象,仿佛冰封了時間。這千山寒陣訣真是有意思的臨仙術,誰能想到萬物皆可被人一朝傾滅。”沈凝說的這人,就是上一位禍亂大荒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