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9(1 / 2)

並不是誰生來就甘願在青樓這樣的地方過活的,但青樓,已經要比很多地方好太多了。

桃金娘本連姓名也沒有,兄弟姊妹四個,她排老三,四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本就需要一大筆錢維持生計,偏偏生父嗜賭成性,好酒如命,記憶裏全是父親的打罵,四個孩子從沒有穿過一件完整的衣服,衣服都是穿父親穿爛的,母親縫縫補補給老大,長個了穿不了了再給老二,這樣依次排隊等剩衣服。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哪怕一個白麵饅頭,都是母親偷來的,為此還要遭一頓毒打。她們的母親,在桃金娘四歲的時候因為耐不住父親的打罵和永無期望的生活,掛在了自家唯一一根還算結實的房梁上。而桃金娘對自己母親的印象,就是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午後掛在房上的身影,隨著風搖擺。

父親為了給母親買一副草席水葬,將老四賣掉。彼時桃金娘太小,記不得把妹妹賣給了誰,賣到了哪。隻記得那個嚎啕大哭的清晨,父親打算偷偷抱走老四,卻被老四的哭聲驚醒了其餘三個。無論其他三個孩子怎麼懇求父親,他都沒有絲毫猶豫。

終於,噩夢纏上了她自己。

父親又一次賭輸了,而老三,也因此被賣給了一個過路人。

桃金娘雖然哭了一會兒,但已經沒有像上次和老四分離時那樣難過,甚至她還想,如果那家人有錢,或許還能吃一頓飽飯。

見到那個過路人時,桃金娘十分害怕,從小孩子的視覺來看,這的確不是個善人。

尖嘴猴腮,黑布蒙著左眼,一撮山羊胡裏纏著許多塵土。牙縫是黑的,仿佛剛吃了一個小孩。這是桃金娘對義父的第一印象。

他要求所有人都叫他義父。哪怕他從來沒有把這些孩子當作過子女。

“哭一次就餓一頓,餓到你哭不動為止。”義父手裏拿著白麵饅頭,看著五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桃金娘,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桃金娘不懂,隻能用哭來表達自己的害怕。一邊哭,一邊跟著義父到了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有很多孩子,卻聽不到小孩子玩耍的聲音。

義父當著她的麵吃了那個白麵饅頭,連渣都沒剩,並且像他說的那樣,餓了她三天。

餓到真的哭不動了。

桃金娘學乖了,像大通鋪睡著的所有小孩一樣,義父說什麼就做什麼,義父讓練什麼就練什麼。

大通鋪睡著許多孩子,並且隔幾日就有小孩子來,大大小小都有,按照年齡叫,桃金娘叫二十一。

“二十一,去給義父打水,義父要洗澡。”十一喊道。

十一,一個比二十一大五歲的姑娘,黝黑的臉在幹瘦的身板上越發顯黑,但她的眼睛很有靈氣,也是二十一個孩子裏最會討巧的,所以少吃了很多苦頭。

這些孩子都是義父買的或者撿的,買來的比如二十一,多少會鬧騰幾天,但是撿來的,都認為義父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平時除了做飯洗衣以及做義父交代的活兒,每天還要學很多東西,草藥、銀針、模仿以及琴棋書畫等等。

二十一善舞,也擅長把銀針藏在舞袖裏做暗器,更擅長將各種草藥磨成細粉或是熬在一起製成需要的東西——迷幻粉、毒藥……

二十一知道,這些東西自然不是白學的。

因為一、三、四已經不見了,義父帶著一二三四五出去,回來時隻剩下鼻青臉腫的二和昏迷不醒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