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歡以為東西落在了轎子裏,於是上轎之後便一通尋覓,翻來翻去卻毫無頭緒,麵上閃現急色。
抬眸瞬間,一個金絲羽扇吊墜突然從他手中垂落,躍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可是在找這個?”
楚雲舒屏息凝神的觀察著她麵上的表情。
無疑,她見到物什後瞬間舒展容顏,點了點頭,仿佛失而複得般高興極了。
就當她準備伸手去取之時,金絲羽扇吊墜瞬間被他卷入手心,她卻渾然不知如今他已是憋氣窩火難自持的狀態。
“你可知,這東西意味著什麼?值得你如此緊張?”
但凡是熟悉宮規的,都知道持有這金絲扇墜是為何意,且上頭雕刻的正是妃嬪名號,隻有落定封妃之人才配擁有,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這是皇上賞賜之物,定然要好生留著,若是弄丟了,日後可再難證明我的身份了,那替嫁之事不就久沉大海了麼!”
宋言歡說的頭頭是道,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麵對他頗有內涵的質疑,也是充耳不聞,繼續言之鑿鑿了起來。
“這東西可是我的保命符,對你而言不過就是一枚金子而已,於我而言,那可是皇恩,畢竟……若不是嫡姐,我與皇上也算是夫妻了。”
說到此處,她便不敢再說了,隻見楚雲舒的臉上覆了一層駭人之色,艴然不悅的盯著她看,夫妻二字聽得他刺耳得很。
他倒要看看,這張純潔無瑕的臉龐之上,到底還對他存有多少異心,莫不是他平日裏對她不夠好,才讓她滋生起這種念頭來。
“看來,你對那歡妃之位,很是遺憾,後悔嫁給本王了?”他托起她的下巴,霜目緊緊盯著麵紗之下這張臉,她越加平靜的神色反倒激起了他內心的憤意。
她被他眼裏的戾色震懾到了,卻渾然不知自己說了什麼令他憤怒的話,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陰差陽錯得來的婚姻,著實不妥,我還是覺得,這麼瞞著皇上,對他而言不太公平,原……原那夜侍寢的,本就是我!”
原本是句想讓他不生氣的話,怎的說著說著就越說越蠢了起來,字裏行間都是在為了皇上好,暗示自己本該侍寢,卻被人奪了先機。
當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之後,她這張笨嘴卻怎麼也停不下來了,隻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變黑,惱羞成怒了起來,立即嚴厲喝止:
“夠了,不要再說,本王不想聽—”
她哪裏還想說啊,立即閉上了嘴巴,猶如一隻驚弓之鳥一般小心翼翼的窺視著他麵上的一舉一動。
膽大般在他的心上又澆了一盆冷水,哀求般拉著他的袖角:“可不可以,把那金絲扇墜兒還給我?”
“休想—”他怒目圓睜,右手一個收緊,便將那金絲扇墜兒捏個稀巴爛,仿佛解了氣一般鬆手將金絲屑一點點的拋開。
待轎子落地,他便頭也不回的先行下轎,怒氣衝衝的擴步朝府內而去,全然不顧轎內被嚇得失了魂的宋言歡。
流雲緊跟其後,不敢說話,心道這又是怎麼了!
“王爺黑著臉走了,王妃這又是哪裏得罪了王爺?”琪兒將她攙扶出來,可見去的時候兩人還你儂我儂的,回來就這樣了,看上去,王爺這氣焰生的不小,定然是王妃說了什麼惱怒了王爺。
可王妃看上去似乎心情還不錯,就是剛出轎的時候有些花容失色,很快便調節出來了。
宋言歡一想起方才他說的那些話,心覺莫名其妙,又莫名其妙的把她的東西給毀了,隻一個物什而已,由得著如此惱怒?
就是,可憐了她那金絲扇墜……
看著王府大門,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是哪裏惹他不高興了,不過是說了兩句真話罷了,何至於……”
回府後的楚雲舒便進了書房,坐在書案前搬起一本書來胡亂翻動著,麵上怒意未減半分。
流雲隨後跟了進來,似有事要說,又不敢啟口,隻得僵在原地。
“說!”他將書本重重撂在桌案之上,情緒暴躁。
流雲不免被驚退了幾步,雙腿微微顫了一顫,不敢遲疑,故作鎮定著俯首回道:
“啟稟王爺,洛邊城有急信來報,戰事吃緊且突發瘟疫,城中已亂不可治,許多將士都染上瘟疫,無法上戰場,特請王爺增派援兵。”
楚雲舒麵露驚駭之色,氣氛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立即吩咐道:“去準備兵馬,今夜便啟程。”
“是—”流雲迅速退去,一刻都不敢耽擱。
夜半,屋外下起了漂泊大雨。
“王妃且去睡吧,王爺今日怕是要宿在書房了,聽流雲說今日事多繁重,有他陪著王爺呢!”
琪兒為宋言歡披上披風,屋外的雨是越來越大了,涼風一陣一陣的灌進來,恐將人吹病了不可。
宋言歡已坐在窗前等了兩個時辰,眸光逐漸暗淡,終是讓琪兒關了窗,上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