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這人氣量可真小,當真與她嘔氣著,怕是真吃了這莫須有的醋,自個在一邊生起了悶氣,倒令她心難安了起來。
今日裏床邊少了一個人,她反倒是覺得空得很,直直的望著門前,期待著什麼。
屋外不遠處的假山旁佇立著兩人,撐著灰色的油紙傘。
後頭身穿暗灰色布衣的流雲支支吾吾的開口:“王爺……要不去同王妃告個別!”
楚雲舒眉頭緊鎖,猶豫不決的定在原地。
良久,右腿便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幾步,流雲撐著傘緊跟其後,隨著他的步子停了下來。
前方屋內此刻已滅了燈。
楚雲舒深深歎了口氣:“罷了!”
隨後轉身毅然朝著大門走去,翻身上馬:
“駕~”
突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王府門前噠噠噠的掠過,仿似一陣風那般快速,一瞬間便歸於平靜,隻剩下雨水滴滴答答的聲音下了一整晚。
清晨,雨水才停,微光灑在大地上,空氣之中彌散著潤土清葉的香味。
今日是宋言歡一人吃早膳,午膳和晚膳。
她還特意用了前些日買的胭脂,怎料琪兒說他一早便出府忙去了,今兒也許不回來了,她便很是落寞。
費了許長時間畫的妝,既無人賞欣,心中很是落寞,思念在心中生根發芽,一日不見恍如隔世,將府中逛了個夠也覺得無趣。
夜色臨近,她便卸了紅妝縮進被子裏去了。
待琪兒走後她的眼裏早已蓄滿了淚珠,夾著無盡的委屈,破防似的滴落了下來,浸濕了枕巾。
今夜如同昨夜一般,漫長又難熬。
次日一早,她剛梳洗打扮完,琪兒便將早膳端了進來,目測隻有一人份的食物。
是一碗清淡的粥和一些點心。
“這是棱角粥,別有一番清香。”
她勺起一小勺輕輕吹了熱氣,在嘴邊抿了一口,覺著不燙了才溫溫入口。
琪兒笑而不語,將兩邊窗戶撐開,微風徐徐吹入,有翠鳥被驚詫,撲閃著翅膀飛遠了。
在宋言歡的記憶裏,可是從來都沒有吃過棱角粥的,如今怎覺得熟實得很,仿佛那嵌在內心深處的記憶被一點一點的勾出。
隨著棱角粥的清甜香味,她仿佛看見了兩隻小小的身影,相互攙扶著走在長滿棱角的荷塘裏,嬉笑著。
一霎那,兒時的記憶如流水般在腦中滑過。
楚雲舒便是那個陪伴了她兩月有餘的哥哥,對她最好的哥哥—
她的瞳孔瞬間放大,震驚中帶著感傷,又滿心歡喜,捧著粥的雙手顫抖得厲害,眼淚止不住的滴落下來,一口氣將粥喝完,混著淚滴鹹鹹甜甜的。
“琪兒,王爺在哪,帶我去找他。”
琪兒語塞,頓在了原地,眼簾輕垂,猶猶豫豫道:“王爺公務繁忙,常不在一處,即便是去尋了,也未必能見到,王妃且安心,王爺忙完了,自然會回來見王妃,不必那麼急。”
又是這套說辭,她厭頓著頹了心,這幾日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每個人都讓她等等等,每個人仿佛都在刻意回避這個話題,就連琪兒最近也不太正常。
她愣怔著看向琪兒,問:“你說實話,莫要唬我,王爺到底在哪忙,即便是再忙也得有個地方,即便是不在一處,我挨家挨個的去找,必然有蹤跡可尋。”
見琪兒唯唯諾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模樣,她有些擔憂:“莫不是王爺出什麼事了?”
“沒有…”琪兒揪著手絹不知所措,見她死死盯住自己非要求個明白,一時間便慌了神,便一股腦的托盤而出了!
“王妃莫要惱怒,是王爺不讓奴婢們說的,現在奴婢的小命可真要不保了,王爺定然會降奴婢的罪!”
宋言歡沒有說話,忖思了一陣,眼神篤定,決定要去洛邊城尋他。
洛邊城路途遙遠,且凶險萬分,琪兒一聽她這心思,便是死活也不肯讓她走,哭哭啼啼的仿佛天都要塌了。
但她的確是需要一個幫手,於是便決定帶上琪兒,琪兒會武,興許能幫上什麼忙,二來也免了她的鬧騰。
一番準備之後,她們決定夜裏啟程,趁值守的如廁空擋,她們便趁機從側門溜出去。
正當她們順利出府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呼喚,惹得二人心慌意亂的回頭探去。
還以為是被人發現了。
誰知遠遠望去,竟是秋眉,她背著重重的包袱喘著粗氣,終是追上了。
“王妃要去哪,怎的不帶上奴婢,奴婢的命都是王妃換的,無論王妃去哪,奴婢就是死也得跟著。”
宋言歡見她如此衷心,就連衣裳行李都備好了,怕是今日裏偷聽了她們講話,這才恰好能跟上她們。
“難為你了,若你不怕吃苦,便跟著吧!”
秋眉笑彎了眉,開心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