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博弈開始了,麵對著茫茫大地,她要與天戰,與地戰,與這大山,與自己,與程風戰!是的,他說:好的,回答的簡練平靜,仿佛事不關己,在他看來的確事不關己,因為,他壓根就不會相信她會活到最後。好吧,為了最後的勝利,拚了!萬事隻要下定決心,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她爬樹,為了尋找最佳隱蔽點;為了躲避,她呆在離地20米的大樹上一天一夜;她鑽洞,那個小山洞黑漆漆的,四周都是滑膩膩的東西,腐敗的惡臭充斥著整個空間,她咬牙堅持,全為了最後的勝利。她不再怕老鼠,她甚至在想,一隻肥碩的老鼠是不是可以抵得上一天的口糧,她沒敢嚐試,或許底線還在!從營區拿過來的壓縮幹糧,餓極了她就咬上一小口,壓縮幹糧隻有14塊,這是按人頭分配的,程風給她留了4塊,隊裏的弟兄搶占了兩個營地,壓縮幹糧一共28塊,平均每人2塊!
程風把自己的留給了她。
他一麵給她留下口糧,一麵又任其自生自滅!不知道他的腦袋是怎麼想的?他是讓她自己來做個選擇麼?要麼,拿起來戰鬥,要麼坐在那裏等死!她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前者。
4塊幹糧,她也不知道堅持了多久,每日清醒或者迷糊的時候,她都會習慣性的捏捏那裏,隻要兜裏還有餘糧,她的心就是滿足的,就有撐下去的希望。每日都會有兩次點名的時間,那是所有日子裏她最幸福的一刻,她對著話筒輕輕說出自己的號碼。
“14號,我還活著!”
耶!
每當那個時候,他都會在聽筒的那頭輕輕的呼吸著,很平靜,平靜如白日的雲朵,平靜如夜晚的繁星。
“13,我是13,14好樣的,醫院門診部全體官兵以你為榮,堅持,堅持下去,你要是死了,我馬上也完了...”
“好的!”她咬牙堅持。
嶽軍醫在熬過了太多天之後,在某一天的清晨終於忍不住多說了句嘴。演練期間,所有通話以任務為主,任何人在任何時間不得占用,不得多言,傳達完任務之後馬上關閉,以免被竊聽定位,這是上山之前他下達的鐵的紀律。
“1314嚴重違紀記過一次!完畢!”
他慢條斯理的宣布完之後,通訊中斷,隻剩下蒼涼的秋風,以及身邊眼下那無盡的蕭瑟。和著腐敗的氣味,她仰天長歎——程風,下輩子你不得善終!
又過了太久,兜裏的餘糧越來越少,剛開始她還能抿上一小口,後來的每天,隻要不是太餓,她隻是摸摸,也不敢太用勁,怕散落一點渣渣,那樣真真就是太浪費了,幸虧識得幾個草藥,白天太危險她不敢外出活動,就用兩隻眼睛瞄,瞄到那算那,看看附近有什麼好吃的草,萬一一不小心碰到顆靈芝呢!都說那東西有靈性會走還認人,看在她這麼虔誠的份上露點根須給她看看也是極好的啊。可惜因為眼睛瞄到的範圍太小,又不敢四下活動,她也就能找到點蒲公英馬齒筧什麼的充充饑,這些常見的藥草大多苦寒,每次不敢吃太多,不過幸虧每天都要吃上點,在這濕氣太衝的大山裏,她才沒能上火,沒能生疹子。
整整熬了47天,是的,47天!在第47天的黃昏,程風在聽筒的那頭依舊平靜的傳達著任務——任務結束,高炮旅官兵一十四人,伏擊殲滅兄弟部隊8支,無一人傷亡!祝賀你們,現在的任務是下山,回營。
小妞仰頭看天,一輪火紅的太陽掛在天際,火紅火紅的,映照著晚霞,就像一幅完美的油畫,仿佛不切實際,更如夢中。兜裏那塊花生米一般大小的幹糧,靜靜的安安穩穩的躺在那裏,此時想到它依舊讓人踏實,她輕輕地掏出來,比劃著,把它放到太陽的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