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再上路,身邊卻沒了那道騎馬護送的身影。
杳杳探頭向外看去,懷柔侯同佟四爺兩人騎馬在前,也不知在聊著什麼,看起來意興闌珊。
四舅舅身子還是不好,咳嗽略好了一些,人看著卻很單薄。同他相比,另一匹馬上的懷柔侯看起來分外孔武有力,腰身挺拔,大腿有力。那日看他捉貓,手臂足有自己兩個那麼粗。她從前不覺得,今日看他的背影都覺得分外好看,隻是可惜,他不樂意理自己罷了。
出門前兩人偶爾走到一處,懷柔侯立時便快步走到前麵,留她一個人在後麵不知所措。
走了一半的路程,日頭漸漸升起。
打頭的兩人叫眾人停下到茶攤先吃杯熱茶解暑。
杳杳跟匪年走在後麵,“昨日來時到是未看到這裏還支著這麼個小茶攤。”
前麵懷柔侯已問了攤主,“怎的昨日不見攤主擺攤?”
女攤主是個妙齡佳人,年齡應當不過二十來歲,說他丈夫昨日身體不適,便沒來給她支攤,最近這條道上亂哄哄的,她一個女人不敢自己出來做生意。
杳杳看她雖是個年輕婦人,手腳卻很是麻利,那茶攤裏裏外外收拾得幹幹淨淨,碗碟齊整,看著心裏便覺得舒暢。
匪年痛痛快快飲了一碗,杳杳卻先去裝滿一壺滾水,想著待上路之後解渴。
那婦人催著讓她坐,“姑娘看著是大家裏的小姐,這點子粗活哪裏需要你來做,我來裝便好了。”
她往常確實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可茶攤頗小,懷柔侯與佟四爺分坐匪年兩邊,她過去要挨著叔叔坐著,覺得有些尷尬,隻好過來打水。
四個近身隨侍在另一桌也慢慢吃起茶來。
她左右看看,便又打算跟婦人聊幾句閑話,“你說你丈夫要來幫你支茶攤,如今怎麼隻你一人在此忙碌呢?”
婦人笑說:“孩子說要便溺,他帶著去方便了。”
“你還有個孩子?”
“是,大的那個如今都五六歲了,小的還是個奶娃娃,在我娘家養著。”
她看起來氣色極佳,一點兒看不出來
生養了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呢,一個嗷嗷待哺著,可不就要早點出來給娃掙上幾個錢,日後用錢的地方多。”
她隨手撚了一把鹽放進新茶裏煮著,長守人吃茶喜歡放各式調味料,杳杳吃不習慣,“我們隻吃茶便好了,鹽茶吃了不解渴。”
那婦人解釋說這是給她和丈夫孩子煮的,“快到午時了,咱們也要吃午飯了。”
杳杳卻覺得不對。
鹽茶哪裏是奶孩子的夫人能吃的。
她回身叫了句,“叔叔。”
懷柔侯停下吃茶,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向她。
“你瞧,我家那兩個也回來了。”
婦人笑顏如花,杳杳突然覺得這笑容神秘可怕。
她心頭急跳,當下隻覺得懷柔侯身邊角落才是安全之處,正要走去,突然被婦人反剪了雙手。
懷柔侯立刻單手拔劍,幾個近侍已然靠到了他身邊。
他要前行卻覺得頭沉得異常,幾乎難以控製的想向地麵載過去。
這攤子卻被數十人團團圍住。
若是在平時,懷柔侯自然不把這群烏合之眾放在眼裏,可他如今手腳不聽使喚,那茶裏也不知放了什麼東西。
杳杳掙了幾下掙不脫控製,那美婦人叫她少費些力氣,“咱們不過是想要幾個銀子花花,瞧諸位打扮也知身價不低,我看咱們今天幹了一票大的。”
懷柔侯定了心神,跟她討價還價,“你要多少,我可以回去湊。”
“回去湊便不必了,看你和幾個侍從身手,咱們知道久留是個打不過的,把你身上東西都交出來,另那幾匹西旗馬也不錯……”
他說一切好商量,伸手在懷中亂掏了一陣,將自己錢袋子扔過去給婦人接著,杳杳瞅準時機掙了出去,而後便撲到了懷柔侯懷裏。
“你可有事?”
杳杳白著臉搖頭。
果然是個好姑娘,他方才還怕杳杳膽兒小不敢趁機跑掉,不然可就浪費他一番苦心了。
如今看看自己懷裏的小人兒,雖然怕得發抖,卻一點兒沒給他丟人,他心裏滿足又驕傲,把她狠狠摁死在自己懷裏。
杳杳這回卻老實的藏著,他懷中溫暖,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有杳杳堵著,他手裏那個不知名的小瓶子並不顯眼。
杳杳認出來,這就是她暈倒在泓曌院那日,叔叔給自己聞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