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幹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弦玉抱著一袋靈石不肯撒手,方少爺愣了愣,估計叫叫喜歡這些發光的小玩意,便叫琉璃拿一顆靈石給弦玉玩玩。
哪想弦玉在看到那顆靈石後,伸嘴一叼,將其叼進靈石袋裏,複又用翅膀嚴嚴實實地捂住了。
……真是一隻貪心的鴨子。
方少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壓低聲斥道:“叫叫,別鬧了。”
弦玉不甘地叫了兩聲,回道,打壞東西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給對方賠錢?
而且賠錢便也罷了,還賠的靈石,難道對方這琺琅茶盤也是用靈石買的不成?白澤山的仙家之地可還沒到呢,就妄想用靈石做交易,究竟是誰更過分了?
雖然她這番話方少爺不可能聽懂,但她的態度表達得很明顯了——我沒錯,我不賠。
方少爺氣得戳了下她的喙,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道:“自個胡亂跑還覺得沒錯了!”
弦玉將眼皮一耷,腦袋枕在靈石上,活脫脫的賴皮鴨模樣。
她不以為然地哼哼唧唧地辯駁著,她直行,侍女拐彎,路就這麼一條,也沒有其他標識,按照常理都是拐彎讓直行,直行最優先,她能有什麼錯?
哦,對了,弦玉在凶獸界還有個稱號,叫邏輯鬼才。
麗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大抵沒見過這般無賴的鴨子,最終她不得不主動圓場,溫聲道:“既然貴府的愛寵不肯,那便隻算方才的靈石,剩餘的以普通銀錢計吧。”
其實麗人心裏也清楚,這樁形同買賣的賠償是自己占了便宜。她們一幹人來自中洲,或許凡間的富貴於她們而言不算什麼,但在修真界,以靈力和實力說話的玄隱洲,她除了一個素未謀麵的叔祖父,也沒其他倚仗了。
像靈石這種東西,在山下來時的路上都是有價無市的存在,除非運氣好碰上一兩個販賣靈石的修士,她們手裏持有的靈石也不過寥寥。
上了山,仙家麵前眾生皆平等,她得為日後多積攢點籌碼才好。
而麵前的方家,看上去像當地的富貴人家,出手又闊綽,如此肥羊,不宰他宰誰呢?
是以開價便高了些。
隻不過……麗人若有所思望了一眼弦玉,沒想到。
方家人見麗人竟肯讓步,剩餘的錢賠得十分爽快。
弦玉忍不住又罵了一句敗家子。
旁邊的人有識得方家的,讚了幾句弦玉“忠心”、“護主”,又說她是“守財鴨”。
一行麗人已經上山遠去了。
方少爺淒苦個臉:“可別守財鴨了,若不是叫叫,我原本一分錢也用不著賠。”他嘀咕著,“家裏那隻吉祥物也是,怎麼吉祥我不知道,但是怪戳人心窩的。”
那人拍了拍方少爺的肩,勸囑他不要玻璃心雲雲,修道之人當心如鐵鍋蓋,便和友人歡歡喜喜下山去了。
方少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想明白“心如鐵鍋蓋”是什麼形容,他隻知道“心如鐵”,那邊琉璃已經將東西收拾好了。
弦玉因方才賠錢一事,心情有幾分沉重。
那些靈石和銀錢是因她而賠,今日她欠下方少爺的人情,來日總要歸還他……弦玉頓時生出被賣身方家的沉痛感,搞不好還是會被做成八寶燉鴨湯。
臨溪此時才敢上得台階來,對方少爺一揖道:“方少爺,好巧。”
方少爺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聲音,一時沒反應過來。
方家人見臨溪穿著寒酸,當他是想攀關係的,要攆走,方少爺忽然看了一眼窗邊的沈青安,向臨溪不確定道:“你是沈先生……”
“正是。”臨溪頷首,坦然回道:”我是沈先生的遠房表哥。”
原本看向窗外的沈青安睇來一眼。
臨溪即刻改口:“表弟。”心裏卻苦道,不小心占了君上便宜,等會怕不得挨打。
但是這也怪不得他呀,如今君上生得文文弱弱,看上去就很想讓人占便宜,哪裏看得出是從修羅煉獄中殺出來的魔域君主呢!
方少爺看了看臨溪明顯更成熟的臉,再看了看少年模樣的沈青安,一時默然無語。
臨溪抹了一把臉,麵不改色地強行解釋:“在街頭風吹日曬多了,是長得滄桑些,嗬嗬……”
餘光卻不斷往弦玉身上瞄。
從方才弦玉進茶寮起他就看得分明了,那隻小鴨子原本想去找自家君上,但奈何沒注意旁的才不小心被絆倒,更難得的是,被絆倒後第一眼看向的也是君上……這,這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