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疤痕叢生的臉,就像是被細細打磨了似的,平整柔潤得看不到任何瑕疵,像蒼白的冷玉……也像是透徹的寒冰。削薄的唇緊緊閉合,顏色是淺淡的暗紅,看起來潤潤的。幹淨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她還沒見過誰的鼻子這樣好看,像是山峰直衝雲霄的淩厲氣勢,但又完全不顯得突兀,而是讓人莫名喟歎:還真有人能長這樣?
整個就是老天爺精心雕刻而出的藝術品,給人一種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神性,唯獨唇縫的弧度帶了絲絲野性,勾得人生出瀆犯的欲念,但又懼於他冷若冰霜的氣質,以至令人陷入衝動與壓抑相碰撞的境地。
蘇望星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慢慢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瑩白的鼻尖。
漂亮的鳳眸緩緩睜開,紅瞳往下瞥了瞥與自己鼻子隻有分寸之遙的手指,順過去對上了對麵那雙迷惘的眼睛,他麵無表情地說:
“作甚?”
尷尬……
蘇望星趕緊拿手小幅度地扇了扇,一臉凝肅地對他說:“魔尊你鼻子上剛才停了隻蒼蠅,我把它趕走了。”然後強裝鎮定地把手收回來,對他堆起了一個純潔無害的笑臉。
魔尊冷淡地看了她一會兒,又閉上了眼。
蘇望星看他沒什麼反應,鬆了口氣,索性坐在地上,悄悄咪咪仰視他。
嘖嘖嘖,不愧是禍水啊,他當著得起這稱號。
剛才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傻了,手都忘了收回來。以前他還是一張醜臉時,唯獨那雙眼睛生得極美,記得她第一次照鏡子時還對此頗為動容,如今他給自己換了張好看的臉,倒終於對得起那雙眼睛了。
這技術……要不他和她一起回去吧?他去當個整容醫生,絕對能聲名遠揚、聞名遐邇。
想及此,她揉了揉自己的臉,莫名有種吃了檸檬的感覺。
“魔尊,問你個事兒。”她醞釀了一下,然後問,“您能不能……也給我換張臉啊?”她盯著他,隻覺越看越順眼、越看越開心,美貌果然賞心悅目,“我要變成個大美女,回去驚豔所有人!”
說到這裏,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
“魔尊,咱們之前的那個約定……”她看他眉頭擰起,以為他忘了,趕緊提醒他,“就是在幻境裏,咱們還立了字據的。”
“字據呢?”他語氣隨意,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
“字據……”她有些心虛,揉了揉發疼的心口,“幻境裏什麼都是假的,那個字據我又帶不出來……”
“那便算不得數。”
蘇望星愣了愣,驚異地問:“那你在南蒼那會兒說的,又憑什麼算數?”
雲中月終於拿正眼看她,目光移至她捂住的心口,譏諷道:“你說呢。”
她騰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耍我?”
“你還沒想明白?”他就這樣平靜地回視她,直言道,“你隻能依附於我。”
蘇望星突然覺得他那張臉也沒那麼好看了,甚至是麵目可憎。
是,她確實仗著他的身體過了幾年舒坦的日子,但在沒有找到他之前,她還不是照樣那麼過日子,苦是苦了點,但也不至於被欺負成這樣。她承認他們的關係並不平等,但不代表她就該低賤卑微、任人宰割!
她放下手,握成拳頭,咬牙切齒地說:“無賴!”
雲中月淺淺地挑了挑眉。
她真是恨極了他這幅高高在上、自信滿滿的樣子,“我隻能依附於你?誰給你的自信?”她狠下決心,叉腰充氣勢,“今天就把話說清楚了,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分道揚鑣!”
說完,她扭頭就往外走,直接穿過了緊閉的房門。
就他才能解開封印?她還就不信沒有比他更厲害的人物了!
蘇望星氣衝衝地走出庭院,環顧四周之後微微有些驚訝。此處嵐光溫煦,霧氣繚繞,溪流叮叮淙淙輕快流過,瀑布氣勢如虹飛流直下,在陽光的照耀下,點綴上了七彩流光。
然而她此刻無暇顧及優美風景,她捂住心口,隻覺眼前一陣亮一陣黯,她趕緊遠離流水,害怕腦袋一栽直接砸進去。
有什麼緋紅的花拂過她的鼻尖,帶來若有若無的香氣,落進清澈的溪水裏,發出細微又清脆的叮鈴聲,同時破碎成了金色微光,像螢火蟲似的飛遠了。
她愣了愣,轉頭看去,隻見身後還有稀疏幾朵緋色的花飄來,她忍住心口的疼痛,朝微風拂來的方向走過去,穿過一片碧翠的竹林之後,視野逐漸變得開闊,她來到了一個懸崖上,癡迷地看著眼前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