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望星看他一直沒說話,疑惑地返回到他麵前,“你怎麼了?”
雲中月閃避她詢問的目光,低聲說:“你且候在此處。”然後走過她穿過花樹,往懸崖邊走。
她本來想跟著他,但瞧他的樣子是沒打算帶上他的,她局促不安地問:“你去哪裏?萬一等會兒又有人來了怎麼辦?”
“放心,”雲中月給她定心道,“他不會傷你。”
聽罷,蘇望星眼睜睜看著他跳下了懸崖,她的臉色瞬間大變,下意識往那邊跑去,卻看到他越過雲霧,穩當地落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麵,慢慢往外麵走去。
鬆了口氣,蘇望星又回到神木之下。其實方才她在想摘花的事,但她觀察了一下,她站在樹下就連最低的樹枝都碰不到,然後她失了智般還轉頭去問魔尊,可不可以摘一朵花。還好他沒有聽見,人家祖傳的寶貝神木,自上古時代流傳至今,天地間獨此一棵,花開花落都不入四季輪回,怎能被她染指?
能給她看一眼已是恩賜,居然還想折下一枝把玩,她也是想得出來。
她幾乎都能想象到魔尊難看的臉色。
自知之明她有,更加懂得什麼叫做知難而退。
於是她倚著樹幹坐下來,望著這繁花美景,希望能刻在視網膜上,刻進腦子裏,回家之後還能和他們說道說道,她曾見過一棵漂亮的花樹,落英繽紛、緋花如雨,微光細碎、玎璫淺吟。
不過,他們應該不會相信,隻是一笑而過,然後告訴她,那隻是夢。
是啊,隻是夢啊……
想著想著,眼皮子越來越重,她漸漸陷入睡夢之中。
“星子……星子……醒醒。”
蘇望星聽到了奶奶的聲音,悠悠轉醒,還未睜開眼,就被奶奶擁進了溫暖的懷抱。
好熟悉的感覺……
鼻子一酸,她的眼淚像珠子似的掉了下來。
“睡覺還哭呢?”奶奶給她抹了抹眼淚,將她抱在懷裏搖了搖,歎息道,“你爺爺不讓你留長發,其實是怕長頭發吸走你腦袋裏的營養,怕你不聰明,是為你好。”
聽到奶奶說的話,她這才想起這是小時候的回憶,她剛讀一年級的時候,因為一直留著板寸頭像個男孩子,所以被班級裏的小朋友嘲笑,她哭著跑回來告訴爺爺奶奶她想留長發,結果被爺爺狠狠揍了一頓。
她從沒見過那樣暴怒的爺爺,奶奶在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哀求,後來回想,她甚至覺得如果不是奶奶的阻攔,那個時候她可能會被打死。
但是小孩子哪會想那麼多,打罵挨過就挨了,沒幾天照樣活蹦亂跳。所以她從來沒有怨恨過爺爺,畢竟她知道爺爺是愛自己的,隻是不善表達罷了。
“所以啊,星子,”奶奶摸著她的腦袋,哀愁地說,“好好讀書,一定要爭氣。”
她抹著眼淚,點點頭,“奶奶,我知道了。”
看她哭得傷心,奶奶捧起她嫩生的臉頰,展開笑顏,說:“別哭了,爺爺奶奶可不喜歡愛哭鼻子的小朋友哦。”
她努力止住淚水,去看奶奶的眼睛,但她們之間似乎隔了層霧氣,她看不清奶奶的麵容,隻能看到她撫了撫自己濕潤的眼睛,然後說:“星子,跟你說件大喜事兒。
“你要有弟弟了。”
她聽到小小的自己天真地說:“可是我想要妹妹。”
“噓……”奶奶跟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小聲對她說,“這話可別跟你爺爺說。”
“為什麼?”
奶奶沒回答,隻說:“是弟弟啊……”
驀地,她狠得一抖,迅速從夢裏抽離出來。
睜開眼,她對上了一雙深邃的深綠色眼瞳,她嚇得往後一仰,後腦勺“砰”地撞上了背後的樹上,她痛得齜牙咧嘴。
潛淵一臉複雜地看著她,開門見山地直言道:“你與他是何關係?”
蘇望星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可若是問他與魔尊之間的關係……她還真不太清楚。
不知為何,此等重要關頭,她腦子裏竟然跑起了火車。
她曾在幻境裏夜夜抱著他入睡,那時他整個毛茸茸的,又好欺負,她實在喜歡得緊,根本沒把他當人看,那算什麼關係?
床伴嗎?
這個想法蹦出來的瞬間,她差點給自己來一巴掌。
蘇望星的臉色變幻無窮,潛淵正疑惑,結果聽到她強裝鎮定地說:“契約關係。”她頓了頓,又說道:“他欠我的。”
這可是他自己說的。
潛淵愣怔,“什麼?”
清貴的天闕之主、冷傲的魔族尊主,其中哪一個都是眼前這人幾生幾世都絕不可能碰到的身份,他們分明天差地別、身處極端,如何能有契約?還是他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