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開始閉關,整日整日將自己鎖在房間裏。蘇望星雖然擔心,但也不好去打擾,若他閉關能早日把內傷治好,她也能早點回去。
喂魚、擼貓、練字、泡茶、吃飯、洗碗……日複一日、百無聊賴,她不禁思索,以前的日子她也是這麼閑過來的,怎麼這幾日突然覺得不適應?
想著想著,她自我安慰道:應該是天冷該加衣了。
是時候備些冬衣了。
蘇望星去了市集,天冷以後連市集也變得清靜了許多,一條街裏就隻有一家製衣店還開著,她走過去,發現製衣店旁邊是字畫店,她被門口的淺墨山水圖吸引了目光,裏麵的掌櫃見有人停在門口,笑著走出來,問:“姑娘可是買畫?”
“隨便看看。”
“若這些字畫不入眼,小店裏麵還有許多別的佳作。”
蘇望星往裏隨意掃了一眼,原本正要抬腳離開,可突然間,她像是定住了。
掌櫃麵露疑惑,順著她的目光往店裏看去,發現她正呆呆地看著裏麵的一幅濃墨重彩的畫。
“姑娘可是對那幅畫感興趣?”掌櫃走進去,將畫取下來放在桌上,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姑娘何不進來仔細觀摩?”
蘇望星恍若遊魂般走到桌前,愣怔地看了許久,問:“你從哪裏得到的這幅畫?”
掌櫃摸了摸山羊須,反問道:“姑娘認得?”
“也算是……一位故人的畫作。”蘇望星垂眸看著那刺目冶麗的紅與藍,幽藍一角似乎被火焰燒灼,變得灰黑破敗,而豔紅的方角又像是被水漬磋磨,有些皺皺巴巴。
舊人的印章痕跡早已泯滅其中。
掌櫃了然,說:“原來如此……這畫雖然色彩綺麗,但蹉跎輾轉已然成了殘次品,其實我也沒想著能將它賣出去,就是放在那裏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修複一二。”
蘇望星問:“可以修複嗎?”
掌櫃遺憾的搖頭,歎道:“恐怕難啊。”他指了指邊角的痕跡,“這幾處傷得實在厲害。”
他看蘇望星呆呆地盯著畫,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既然是姑娘你朋友的畫作,那便便宜賣你罷,三兩如何?”
蘇望星定在那裏沒說話。她回想起蕭羅氏站在初春的桃樹下,撫著隆起的小腹輕柔微笑的樣子,但隨著蕭全昌在地底絕望的哀嚎,不知哪裏突來熊熊大火,將蕭羅氏團團圍住,最終在火中化為漆黑的齏粉,隨風而去。
猛一哆嗦,蘇望星瞬間回神,她朝掌櫃搖了搖頭,轉身往外走。
“誒誒……二兩?一兩?”掌櫃在她身後喊,蘇望星卻沒有停下腳步。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她每每回想起蕭氏夫婦的過往,就會莫名陷入一種陰影似的恐懼之中,她怎麼可能把他們的遺物留在身邊。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從前見識過許多恐怖如斯、慘烈萬分的人間陰暗麵,但她就是對這對夫妻念念不忘。
離開書畫店之後,蘇望星終於鬆了口氣,她轉頭回望,但視線在掠過街邊的時候,她突然頓住了。
有人與她對視一瞬,然後挪開視線,與她擦肩而過。
她趕緊追上去,超過他之後在某個小攤邊停下,佯裝看貨的時候側目去瞥剛才那個人。
果然沒錯,他就是靈墟的人。
這人曾和屠賁有過矛盾,有次差點打起來,最後還是他的師兄過來才平息了爭端。說來,她對那位師兄的印象還挺好的,溫文爾雅且明辨是非,師從於靈墟宗主的大弟子,可謂得意門生,就連對男人百般挑剔的樂聞都對他頗為欣賞。
隻是……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蘇望星擰緊了眉頭,難道是追尋到了她與魔尊的蹤跡?
不對,她的身體才剛剛得到,按道理來說他們不應該知道她的存在,那……是為魔尊而來?
蘇望星心中不安,沒心情再逛下去,轉身往相反的方向離開了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