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裏後胡同的窄巷子裏頭。
裴玉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匕首,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你方才說,上頭那個案子這兩日就要結案了,什麼案子?”
謝三眼珠子一轉,正要編謊,就看到裴玉輕描淡寫地擺弄著掌心那把精鐵打造的短匕。
他頓時記起方才那匕首擦臉而過的銳利,立刻戰戰兢兢地回道:“便、便是前些時日三皇子殿下中毒一案。”
裴玉挑眉,果然不出他所料:“誰告訴給你的?”
謝三哭喪著臉回答:“我們白虎堂堂主。”
“他如何知道,又為何要告訴你?”裴玉冷笑。
謝三連忙解釋:“堂主楊顯達是我姐夫,我姐姐是他老婆。姐夫為了培養自己的心腹,把我從鄉下接來,著意栽培我,所以許多大事都不瞞我。”
裴玉點點頭:“案子的情況,你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地給小爺吐出來。”
謝三見裴玉一直在追問皇子中毒案,心中後悔不已。
這人哪裏是為著什麼小紅小翠報仇來的,分明就是查到了什麼線索,衝著他來的!
虧他還以為自己是黃雀在後,卻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更是潛伏在後頭的獵人,將他明明白白地算計進去了。
然而眼下他們受製於人,隻能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和盤托出。
“那日,宮裏出來個公公,說是奉了大皇子的命令,殿下在宮中多有不便,要讓我姐夫去找一個人。那人是靈武三年出宮的宮女,後來應該是嫁到了京郊的商戶。他說,若是找到那個宮女,便能結了這樁迷案。”謝三道。
靈武三年,也就是靈武帝繼位的第三年。
裴玉蹙眉,宮女一般在二十五歲後,才會被放出宮去,自由嫁娶。當然,若是被皇帝臨幸後,就算是沒有封位分且年滿二十五,也是不能放出去的。
如今已是靈武十五年,算來,那名宮女應該三十七歲了。
“你們找到那人了麼?”裴玉又問。
謝三猶豫了片刻,點點頭:“人已經讓我姐夫找人偷偷送進宮去了。”
裴玉微微眯了眯眼,大皇子這麼著急將人帶進去,倒是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
但是無論如何,那個老宮女卻是個要緊的人,大皇子尋她入宮,必然與這案子的關鍵有關。
“那宮女身上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裴玉盯著謝三追問。
謝三見含糊不過去,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聽說,她曾經侍奉過前朝皇後,是先皇後房中的灑掃女婢。”
裴玉和蕭玄策對視一眼,這怎麼又牽扯出前朝皇後的事情來?
“還有別的要交代的麼?”裴玉冷聲提醒。
謝三立刻搖搖頭:“不敢騙爺,再沒有了。”
“我再問你,殺死林奕風的人,可是你們?”裴玉用匕首拍了拍謝三的臉。
謝三的神情頓時更加猶疑不定。
三皇子中毒一事也就罷了,林奕風的事兒他們做得格外隱秘,眼前這人怎麼會知道?
這人一上來就追問三皇子中毒案和林奕風的死,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就在他心中猜測的時候,裴玉已經麵無表情地用手中匕首將他的手掌釘在牆上。
謝三頓時發出一陣慘叫。
“是我們派人幹的,因為他要去狀告忠王世子世子違律造假銅錢。”旁邊的孫爺被謝三的慘狀嚇得渾身哆嗦,一股腦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哦,也就是說,假銅錢案還牽涉了忠王府?”裴玉舒心地笑起來,“原來盧大人猜得不錯”
他像是察覺了什麼,突然噤聲,眼底殺意大盛,竟像是要殺人滅口。
其餘三人心中一緊,盧大人?哪個盧大人?
裴玉似乎正在懊惱自己失言,突然聽到一陣破空聲從腦後傳來。
他猛地一轉身,避開了身後襲來的手掌,與身後偷襲的人交上了手。
那人一襲白衣,容顏俊秀,不是花辭鏡又是誰?
謝三見來人,心中忽然鬆了口氣,大聲喊道:“花公子,你若能將此人拿下,我以百兩黃金作為酬金!”
花辭鏡長期與三教九流各種人打交道,這些時日又一直輾轉各個勾欄,與謝三這群人也算是混了個臉熟。
謝三也知道,花辭鏡的拳腳功夫頗為不錯,而且他這人不按套路出牌,身上帶著許多可以以弱克強的藥粉迷煙,說不定還真能將這兩個人拿下。
聽了謝三的話,花辭鏡回頭對著謝三一笑:“沒問題。”
隨著他認真起來,裴玉似乎開始體力不支,他且戰且退,旁邊的蕭玄策也跟著加入戰圈幫忙。
一時間,三人打得難分難舍。
不大一會兒,三人竟然跳上房梁,越打越遠了,謝三等人也隻能隱約聽見刀劍交擊的動靜。
“誒,花公子,你先給我們鬆綁啊!”謝三看著自己和其餘兩個被捆成粽子的人,後知後覺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