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秦蓁雯被一陣低聲的抽泣吵醒。
她警覺地睜開眼,發現傅楚泠正雙眼緊閉睫毛亂顫,不知道哭了多久滿臉的淚痕,一副被噩夢給魘住了的模樣。
稍稍猶豫,還是把人叫醒。
傅楚泠呼吸有些急促,緩了兩分鍾才回了神,臉上有些怯弱的赧然:“秦長官,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對不起對不起。”
“做噩夢了?”
似是承受不了秦蓁雯銳利的視線,傅楚泠整個人縮的更緊了,半晌,幾乎是極細微的一聲“嗯”。
寂靜的空氣中似是響起了一聲歎息:“別想了,我們以後不會再單獨留下你們兩個,快睡吧。”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秦蓁雯合上眼。
“……秦長官,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秦蓁雯轉向她,這個姑娘其實和大多數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兒一樣,敏感又細膩。隻不過也許是原生家庭的原因,一直過分的小心翼翼與自卑。
“每個人都有她擅長的事情,作為一個沒有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女性,你反抗不了一個壯年男子並不是沒用的表現。”
傅楚泠愣了愣,沒想到這個一直不苟言笑的女軍官會出言安慰她:“可我……是隊伍裏拖後腿的人,不像你們,有身手或者,有異能。”
“現在沒有不代表永遠沒有,你還這麼年輕,未來還有無限可能,如果你確實想要改變,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說著秦蓁雯轉回去,再一次合上眼,“說實話,相比於餘卿卿,我更喜歡你。”
……
餘卿卿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的身上有一種既舒適又難受的複雜感覺,舒適是頭昏腦漲的反應終於消失了,難受是雖然頭不痛了但上半身每一根骨頭都極度酸麻。
睜開眼,不期然卻落入了另一雙眼裏。
她看得愣住,這麼近的距離,她似乎都能看清那兩枚漆黑瞳仁中有個小小的她,一時間有些不確定是不是還在夢裏。
“餘卿卿。”男人帶著涼涼的聲音,耳熟的不怎麼耐煩的喊法,“你還要躺到什麼時候?”
餘卿卿陡然一驚,兩個眼珠子左右亂轉一通忙活後,終於搞清楚了此刻的狀況——她緊挨著鍾大佬的身體。
她躺在他的懷裏!
慌亂倏地襲上大腦,她整張臉瞬間爆紅,手忙腳亂的想要爬開。一通胡摸亂抓的舉動後,肩膀被一隻手臂箍住。
她僵住。
“怎……怎麼了?”小姑娘聲音發著飄。
鍾豈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片刻,眉梢輕挑,一根修長又指節分明的手指出現在她眼前,晃了晃:“把你的空瓶子拿來,我給你放水。”
“真的嗎?”小姑娘驚喜的兩眼放光。
鍾豈雋偏了偏頭,沒應聲。
看來是沒錯了,餘卿卿確實知道他有異能,不僅知道可能連是什麼類型的能力都一清二楚。
靜靜盯了她半晌,鍾豈雋忽然勾了一側唇角。
一個純粹的帶著痞氣的微笑出現在他素來文雅的臉上,帶著未知的危險氣息,卻莫名地強烈地吸引她。
他唇瓣微啟,餘卿卿呼吸一滯。
“又蠢又醜。”
“……”
……
不一會兒,生活區幸存者幾乎全部起來活動時,陳警官過來請人了。
傳言中一直很忙碌的陳局長終於在他們進到餘川市內拿回兩袋藥品後的第二天有了見他們的時間。
隻不過,陳警官言語之間表明了陳局長隻請了鍾豈雋和秦蓁雯兩個人。
剛剛才經曆了昨天那一遭的餘卿卿頓時緊張了,順手便扥緊了某人的衣角。鍾豈雋垂眸,瞥了眼,沒什麼反應。
秦蓁雯立刻拒絕了:“我們四個一起過去,如果有什麼是她們不能聽的,可以在門外等我們。”
陳警官麵露難色:“要不,我留在這裏陪兩位女士等二位聊完回來?”
秦蓁雯一身便服,站在比她高一個頭還身穿警服的男人麵前,氣勢絲毫不減,擲地有聲:“信任,從來就隻有一次。”
待在這裏兩天,她已經看明白,餘川警方的態度根本不像是在保護民眾的安全,反而更像是掌控、統治。
階級分明,姿態強硬,並且實行物資收繳再統一分配。
方方麵麵的行事都是在不斷告訴她,這些人身上的警服早已不再神聖,不過變成了虛有其表的一張皮,更有甚者,是他們高其他人一等的象征。職業道德與國家法律早已約束不了這些人。
想要離開,這場鴻門宴就不得不赴,但這兩個會成為牽製的存在還是放在離他們近點兒的地方才更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