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紀明初沉默了。

江黎低著頭無奈笑了,笑得自己都覺得有些心酸。她知道,他也開始動搖了,“你不會信的。”

“或許會呢。”

“你不會!”江黎斬釘截鐵,“當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對我產生懷疑且要查看我的書包時,就注定你不會輕言相信別人。其實你戒備心比誰都重,每次出小區都會走不同的大門,拍戲時劇組的東西你都很少吃,還有,你連和方民達五年前的轉賬記錄都能拿出來錘他,以前的好兄弟都防備著,怎麼可能不防著我這樣一個陌生人!”

紀明初看著江黎,眼底透著一股不可置信,房間裏的燈映在他眼中,好像一點點碎裂開,光都流走了,他一字一頓,聲色有些沉啞,“你是……這麼想我的?”

他將手伸進口袋,想要去摸煙盒,可煙盒空了,他發顫的手隻能依托在那個小小的盒子上,他收緊手,連自己都沒察覺到,那個盒子已經給他攥得稀爛。

這樣的紀明初有些陌生,江黎看著這樣的他有些發怵,她知道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紀明初低頭笑笑,“對,我也該想到的,這圈子裏能有什麼真情實感,不該抱有希望的,應該就是這樣,都是欺騙,都是虛情假意。”再看向江黎時,他隻剩淡漠,“是我自作多情,你是誰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江黎有些怕了,“不是的,紀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惡意欺騙你的,我是因為很喜歡你,所以怕你抵觸我,所以才——”

“喜歡?”紀明初冷嗤了一聲,聲音比眼神還要發涼,“你的喜歡就是欺騙?就是看著我在你麵前一遍遍問lee,而你裝作不認識,還是你頂著江懸妹妹的身份看著我像個跳梁小醜,嗯?你是不是心裏暗爽,就連紀明初都能被你耍得團團轉。”

江黎愣住了,她腦子一片空白,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什……什麼意思……我,沒有——”

“什麼意思?”紀明初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她,“意思就是,別喜歡了,我紀明初受不起,還覺得厭惡——”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紀明初整個人微顫了一下,可他沒有再說什麼。

江黎渾身僵硬,如墜冰窟,明明還隻有十月,可她就是覺得格外冷。她現在才知道,原來紮在身上最痛的不是刀子,那些細密的字句好像能鑽進她的骨肉裏,去往最深處,以及最痛的地方。

她耳朵嗡嗡作響,紀明初明明沒有再說話,可她耳邊一直回蕩著那兩個字。

他說……厭惡?

江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兩個字竟然是從紀明初口中說出的。

這些年的委屈,不甘順著眼淚一下子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江黎倔強地一把抹去,可是眼淚根本不受控製,一瞬間就模糊了她的雙眼。

這些年江黎一直把紀明初奉為神明,身邊不知多少人不理解不支持她,可她都一笑而過,從未放棄,而當神明否定她時,她的所有才真正崩塌了,信仰也不在了。

“好!不喜歡就不喜歡了!”江黎說出這句話後,猛地鬆了一口氣,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難。她一把攥住行李箱就往外去,“我也不稀罕!”

“砰”地一聲,門被帶上,整間屋子好像都抖了三抖。

宋傑看著江黎拉著行李箱往外衝,攔也不是,他趕緊上樓,“明初,有話好好說,你跟個孩子吵什麼?”

紀明初沒有動。

“你先上車,我去外麵找她,這麼晚女孩子不安全。”

“不用。”紀明初繞過他就離開,“有人會接她。”

“誰啊?”宋傑糊塗了,“節目組送她去機場?”回應他的隻是紀明初的背影了。

江黎拉著行李箱走得飛快,輪子摩擦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縈繞,江黎越聽越煩躁。

她停了下來,看向不遠處的房子,二樓燈火通明,可是身後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江黎苦澀地笑笑,嗯,意料之中。

她拖著行李箱往村外走去,可才到第一個三岔路口,就看到一輛車停在路旁,一個挺俊的黑影靠在車上,江黎看不清,可就是覺得那個人莫名熟悉。

“哥?”江黎走近了些,試探著喊了一聲。

黑影聽到聲音動了動,“阿黎?”

確定這個人是江懸,江黎丟下行李一下子撲在他懷裏,“哥——”

江懸措手不及,揉著她腦袋低聲安撫,“怎麼了?”

江黎搖搖頭,她不想讓江懸知道她和紀明初吵架的事,“你怎麼在這兒?”

“來接你。”江懸打開車門,把江黎塞了進去,“去京都。”

“什麼?”江黎以為自己聽錯了,“京都?為什麼要去京都?我不去,我要回南城。”

江懸坐進駕駛室,燈亮的一瞬間,江黎才看到了他臉上的疲憊,“哥……”

“家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