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他自認為沒有對不起誰。傑哥待他如親弟弟,他就拚命接活賺錢,車房都給傑哥滿足。華娛先簽下的他,給了他很多資源,那他就好好幹,即便是在吸他的血,這些年他也都隱忍了下來。就連背叛他的兄弟,他也是盡可能救濟幫助他,即便他一次次無底洞般的要錢,他也沒有說一句什麼。

可是他好像錯了,他差點讓江黎成為一個不配有姓名的人。

眼前視線模糊而滾燙,濕潤砸在他的手背,比煙頭未滅的火星還要刺痛,疼得他手微微一顫,或許疼得並不隻有手……

行李箱還靜靜立在玄關處,可紀明初覺得尤為諷刺,他怎麼敢又憑什麼去找她?看到她了說什麼?對不起和謝謝似乎都無濟於事。

紀明初倚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眼神漸漸失去焦距,煙灰也落了一地。

……

江黎提著行李箱站在大門口,看著麵前的保姆車歎了聲氣,車沒動。

是的,她要走了,確切地說,是被自家外公趕走的,徐老爺子清醒了,看到她還在屋裏時就是一頓罵,趕她回學校。甚至於他不放心江黎會真的走,還親自到門口送她上車。

江黎看著徐老爺子坐在輪椅上,眼神裏沒了往日的意氣,她想要再打趣的話沒有再說出口,掙紮了一會兒,隻開口道:“外公,我走了。”

“走走走,趕緊走。”徐老爺子一臉不耐煩,“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就想拿我做借口不去上學,你可別想了,趕緊回去,高三了自己也沒點數。我徐家上上下下就屬你最讀不來書,丟人丟死了,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們徐家的人。”

江黎隻是笑著看他,第一次沒有反駁,話裏多少真假她現在還能不知道嗎?她走過去蹲在輪椅邊上,將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外公,等寒假了,我來看你,平時想我了,你給我打電話,我立馬飛來。”

徐老爺子一把抽出手,“別來霍霍我,你管好自己就行,你來一次我趕一次。”

“阿黎,徐老,我們該走了,不然趕不上飛機了。”周裕看了眼時間,開始催促。

“趕緊走,踩點的毛病不知道遺傳誰的。”

江黎笑笑,“當然跟您啊。”她趁著老爺子手還沒揮過來,趕緊躲上了車。

江懸站在車門邊,看了眼徐老爺子,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先回去,在這也幫不了什麼忙,反倒讓外公起疑。而且現在情況穩定,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江黎點點頭。

“我就不送你了,還要照顧外公,到機場後跟我說一聲,會有人接你的。”

“知道了。”

江懸不能送她,江黎還是有一些失落的。車一開走,她好像又要離開身邊的人,回到那個隻有她自己的公寓。

國外的醫院有了消息,江母當天就飛了過去,以至於這一次又是不告而別。她透著車窗往外看,後麵一老一少的身影有些遠了,可她還是能看出來,輪椅上的人沒有動,一直望著她所在的方向。

周裕也察覺到了江黎的目光,“老爺子啊,就是嘴硬心軟,其實比誰都疼你。”

江黎趴在窗戶上,悶聲點點頭。是啊,嘴硬心軟,心軟得要命。

……

周裕送完江黎就走了,江黎拖著兩個沉重的行李箱,欲哭無淚。說是有人來接她,行李都托運完了也沒見著人影,江懸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消息也不回。她累得不想動,看時間還早,就躺在候機室的沙發上眯一會兒。

她睡得淺,似乎還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和紀明初站在海邊,兩人似乎在爭吵,最後她氣得扭頭就走,誰知紀明初突然一個用力將她推進了海裏,海水鋪天蓋地而來,奪噬著她的氣息,江黎感覺自己快呼吸不了了,掙紮著就要浮出水麵,幾番撲騰後就睜開了眼。

她沒反應過來自己在沙發上,一個翻身人就要栽下去,她眼疾手快就要抓住靠背,卻不想另一隻手比她動作還要快,一下就扶住了她的腰將她帶了上去。

“謝謝,謝謝。”江黎連連道謝,她坐穩轉身看向旁邊之人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