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的聲音像一陣急雨,明明糾雜著水汽,也有風,空氣卻悶熱得厲害。
西島真理的劉海被風吹起來了,她下意識伸手壓了壓,手背碰到帽簷。帽子被吹得往後,順著她後背滾下去——西島真理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反手去接帽子。
越前龍雅單手接住帽子,另外一隻手扶了扶西島真理,以免她從欄杆上摔下去。
他站在西島真理身後,身體投下的陰影完全可以遮擋住西島真理頭頂的太陽。
西島真理仰頭看著他。逆光下,她其實沒辦法很清楚看見越前龍雅臉上的表情。
越前龍雅一揚手,將帽子扣在她臉上。
西島真理眼前一黑,視線驟然變得黑暗。她熱得反應都比平時更慢,愣了兩三秒,才把蓋到自己臉上的帽子摘下來。
等她摘下帽子的時候,越前龍雅的視線已經投向了遠處的海岸線。
她拿著那頂鴨舌帽,臉上被曬得發熱。
整座城市都被夏日的溫熱捂得醉醺醺起來,西島真理也莫名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氛——這種不對勁的氣氛,源自於她和越前龍雅之間。
等回到家裏之後,西島真理立刻去泡了個涼水澡。
太熱了。
泡在放滿涼水的浴缸裏,西島真理仰起頭,眼睛無意識的,呆呆的看著某種方向。浴室小窗投進來一束光,在牆壁上勾畫出樹葉晃動的影子。
黑色的影子邊緣泛出一點碧色的光。
接近傍晚的日光鬆弛下來。
西島真理躺在浴缸泡了一會,想起自己白天還有沒看完的新聞。
她從旁邊的矮凳上拿起手機,熟練點進本地論壇,打開記錄。
最近一周比較出名的輪船事故隻有櫻吹雪彥麻呂事件——設計了大額詐騙以及虛假網球比賽的虛假富豪櫻吹雪,將魔爪伸向了國內男子網球隊。
隻可惜他低估了網球隊成員們的道德感。
日本國內網球部成員們堅決不屈服於櫻吹雪的淫/威,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況下,聯絡警方舉報了櫻吹雪的違法亂紀行為……
幾條新聞內容大同小異。
西島真理猜測那些舉報櫻吹雪的‘網球部成員’大概率是未成年,所以新聞沒有出現任何關於他們的名字和照片。
“……這個世界的基礎結構是網球嗎?怎麼點開每條新聞都和網球有關係?”
一邊吐槽一邊刷完了新聞,直到泡完澡出來,西島真理也沒有在新聞裏找到和越前龍雅相關的信息。
也不知道他上的那艘遊輪是不是櫻吹雪的那艘。
……他不會是專門上去打網球的吧?
“我洗完了。”
換了睡衣出來,西島真理一邊擦著自己的頭發,一邊提醒越前龍雅:“你可以去洗了。”
“好。”
越前龍雅站起身,目不斜視的抱著自己衣服和西島真理擦肩而過——西島真理回頭,看了眼浴室的磨砂門,遲疑了一下,開口:“龍雅君。”
越前龍雅:“嗯?”
西島真理:“明天我要去上課,能麻煩你出去買點黑色膠布回來,把浴室的門貼一下嗎?”
越前龍雅挑眉,眼眸掃了眼那扇磨砂門,從善如流的點頭:“沒有問題。”
等他進去之後,西島真理擦著自己的濕噠噠的頭發,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他不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嘛……”
吹幹頭發後,西島真理習慣性的撲倒在沙發上,拿起手機準備玩會兒遊戲——撲下去之後,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裏現在不是自己的沙發了。
它是越前龍雅的床。
她的腦子反應過來了,但身體沒有反應過來,遵循重力軟綿綿的倒進被子和枕頭之間。
越前龍雅睡過的枕頭有一股很好聞很幹淨的味道。是西島真理自己選的洗發水的味道——似乎還混雜了其他的氣味。
像微醺泛熱的甜酒。
像夏日不可捉摸,轉瞬即逝的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