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燕子居今日不休息的消息就傳遍了京都,聞著味來的食客讓簡言之從開門一直忙到了亥時。
直到最後一位食客的菜上了,簡言之才放下了勺子。
錢來上前道:“東家今日也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剩下的活交給我們便是。”
自打簡言之盤下燕子居開始,她這個做東家的,比那些底下顧的夥計都還走的晚。日日如此,卻從未聽她喊過一聲累。
但今日簡言之是真的累了,昨夜她便開始梳妝,換衣,聽著那些婆子在她耳邊重複著吉祥語,下人不停的念著南疆王府的規矩。她整夜都未閤過眼,更別說休息。
就連在花轎上也被轎外的媒婆念了一路的喜宴禮數,還得有問有答,讓簡言之務必記在心中。
簡言之隻能認真的聽著,卻不想林辭一句喜宴禮數免了,就讓媒婆一路上講的禮數都落了空。
當時簡言之就想,還不如在轎子裏睡上一覺。
簡言之依著椅子坐了下來,喃喃道:“休息片刻,休息片刻再走。”
整個燕子居都是簡言之的,在這裏她的話就是如同聖旨,錢來隻能附議。
“那東家先歇息一下。”錢來遞了杯水給支燭伊,簡言之接過剛準備喝一口,門外的小二就進來道:“東家,掌櫃的,黎公子和南疆世子來了。”
錢掌櫃看了一眼簡言之,雖與新東家相處的時日不多,但簡言之的脾氣他還是了解些。她竟說了休息片刻便離開,自然就沒有要再起身做菜的道理。
而且她今日是真的累,想來是誰的麵子也不見得給,哪怕是權貴。如今她依在椅子上一絲不動,便是擺明了是要讓那二位爺吃閉門羹。
他又看了一眼簡言之,看似小聲的同小二說,卻實則在探簡言之的意思,他說:“南疆世子爺今日不是大婚嗎?此刻應當在王府準備洞房花燭了,怎會來燕子居?”
簡言之抬眸,靈動的眸子像含著薄霧,她看了一眼窗外,並未言語。僅這清冷的片刻,錢來都做好了得罪貴人的準備。
錢來正在苦思冥想究竟該如何婉轉的告知南疆的世子爺他家東家不待客的時候,簡言之站了起來,懶懶散散的活動了一下手臂,沉聲道:“去,告知二位貴客,就說燕子居剩下的食材不多了,怕是招呼不了他們了。”
錢掌櫃瞧了一眼廚房剩下的食材,雖擺不上宴席,但也不至於像簡言之說的那般做不出兩個菜,她這逐客的意思很明顯嘛。
小二自心中萬般苦楚無法述說,誰讓他連說一句‘不’的權利都沒有?隻能硬著頭皮來到了林辭他們麵前,戰戰兢兢的將方才簡言之說的那番話重複了一遍,而後特意婉轉的強調了這話是他們東家說的。
聽了小二的話,黎錦惜心中遺憾的很,自打燕子居重新開業那日他得了一塊糕點,便日思夜想著燕子居的酒菜。
不過一直未得空,心中琢磨這兩日便能來,卻又碰上燕子居歇息。今日在林辭的喜宴上突然得知了燕子居又開門的消息,他甚是歡喜,若不是林辭不讓他走,他恐怕早已到了燕子居。
遺憾是挺遺憾的,畢竟等了那麼久,但他又夾雜著開心。林辭要和他一起來燕子居他本就不同意,但林辭非要跟來,他又打不過林辭,隻好讓他跟著。
不過現在好了,既然燕子居沒食材了,林辭就再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黎錦惜心中暗笑,而後遺憾的說:“那可真是不巧的很啊~阿辭,你看不如今夜你先回去,我明日做東再請你們來吃上一會如何?”
隻要林辭答應回去,一切都好說。
誰知林辭竟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而後道:“本世子記得方才是錦公子說的,吃了一塊燕子居的糕點就對別的東西食不甘味。想來能做出這般美食的,也不會被缺少食材而困擾。”
黎錦惜的笑僵住了,他好一口吃食,以往遇上美味的都會叫上林辭。林辭雖會陪他去,但林辭絕不是貪食之人,他這哪是慕名一口美食,他這純粹就是不想回王府去。
他想逃避他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黎錦惜覺得自己的頭非常的疼,可能要炸了。他此刻心下已經開始有些埋怨簡言之了,埋怨她怎麼長得那麼醜,醜的連新婚之夜也留不住林辭,害他要背上一個在新婚之夜拐走新郎的罪名,日後見著林辭的爹娘非得繞道而行了。
黎錦惜的心裏此刻有多煩林辭不知道,他隻曉得麵前的小二還杵在這裏不去傳話讓他有些煩,於是他沉著聲道:“還站在這幹什麼?”
林辭說的不重,但小二嚇的連連點頭,忙慌慌的跑向了廚房,將林辭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給簡言之。
錢來和店小二心中都在打鼓,他們不知道簡大爺又要讓他們去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但好在他們的擔憂明顯是多慮了。
簡言之起身,不慌不忙的拿上圍裙係在楊柳般的腰間,言語清冷的說:“讓他們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