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的江少將此刻有些神遊。他支著下巴看著前方。
會議大廳前那個謝頂的中年人抱著一堆莫名其妙的表格,說著一些他聽不太懂的話
他並不是什麼科研方麵的專業人才,這一趟他也不過算是林將軍夫婦的全職保鏢。
三年一度的全基地科技研討會這次在中央基地舉行,為期一個月。
東南基地距離中央基地並不算太遠,一路上安全無事,也不過就一天的時間。到了中央基地之後,就沒他什麼事了。
東南基地的護衛隊長,聽起來威風赫赫,其實不過是個閑職。經過一代代人一百年來的努力,人類社會的製度日趨完善,護衛隊早已退居二線,左右不過處理一些基地裏的小衝突。前幾天他調遣人手去支援顧楨的車隊已經是這兩年來難得的大動作,為此他還不得不向議會提交冗長的報告。
兩年前的他還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是赫赫有名的將軍,斬殺的異種比在座的大多數人見過的還要多。現在他隻能坐在這裏和一幫研究員一起聽他完全聽不懂的報告。
他的生活安逸又富足,錢多事少離家近,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
可是他是一把刀,一把鋒利的刀應該在戰場上,在敵人的骨血中,而不是呆在刀鞘裏。
他覺得自己快要鏽掉了。
這都是他“背叛”父親的代價。
“……異種活躍度異常增高,煤炭開采難度加大,風力和太陽能不足以支持基地的日常運轉,新能源的開發迫在眉睫……”台上的男人還在絮絮叨叨。
江湛換了一個姿勢,靠在了椅背上,腦袋有些放空。
新能源。
東南基地自然有全新的、源源不絕的能源,但是它絕對不會將能源分享出去。這是它的秘密武器,也是它淩駕在其他三個基地之上的資本。
這就是他的父親,和議會所有議員的共同決定。他們那些人才是基地的腦,而他不過就
是一把手中的刀罷了。
江湛的思緒慢慢飄遠。他感覺嘴巴有些幹,慢慢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丟進嘴裏。
甜蜜的草莓味在他舌尖慢慢散開。他不自覺地想起了前幾天在基地門口撿到的那個少女。
那姑娘很漂亮。他現在閉上眼睛還能回想起那個畫麵,在那刺眼的探照燈下,她側臉看向他,黑發有些淩亂地堆在臉邊,雪白的臉上沾著鮮紅的血。他的心髒當即不受控地漏了幾拍。
當然他矜持地控製住了自己。
但是那姑娘,從她那有些遊離的綠眼睛到蒼白的膚色,甚至那發尾打著的可愛的小卷,每一點都恰到好處地長在他的審美上。
她甚至也一樣喜歡草莓味的糖果——這是江少將不為人知的小愛好。
隻是那姑娘身份有點問題,腦子似乎也不太好使。
江湛想起她看見鯤鵬樣本時那掩飾不住的懊惱表情,和妄圖靠著援/交發家致富的小小野心。
不管從哪方麵講,這種不穩定因素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較放心。
台上換了個人,一樣的中年謝頂,話題又轉向了鯤鵬範圍縮小的問題。
“……總而言之,目前鯤鵬所在範圍隻占一城之大,有望在一年內完全消失,勝利的曙光就在不遠處……”
又是一個鯤鵬滅世論的支持者。
江湛有些煩躁。他默默推開椅子走出會議廳,靠在外頭的陽台上,又剝開了一顆糖果。
“少將。”一個黑衣男人走了過來,是他的副官肖莫。
“您的電話。”肖莫說,“顧教授打來的。”
末世以來,信息閉塞,基地與基地之間的聯係僅僅隻能依靠軍方有限的幾條線路。
江湛走進接線室。
“什麼事?”他問。
“是一號。”顧楨的聲音伴著嘶嘶的電流聲有些模糊不清,“它最近不太穩定……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試驗品一號。
是那隻鯤鵬,他親自帶回來的那一隻。如果不是情況嚴重顧楨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聯係他,軍用電話到處都是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