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東齊端親王君闕,以處理清相公主遺物之名,突然造訪。
彼時宣平侯還在外平定,與蠻族交界地帶的騷亂,便由其侄兒白倬雲代為招待。
翌日下午,端親王一行人啟程回齊,告辭離開。
行蹤匆忙,令人生疑。
當是時,賀蘭霽雨穿了一件白色繡錦百褶裙,披了一件粉色華紋錦外衣。
正斜倚在軟榻上嗑瓜子,搖著檀香木小折扇,一副大燕貴女做派。估摸著人已出城,便搖著扇子掩唇對白倬雲道:“找些人,途中修理一下他。”
白倬雲唇角微勾,“夫人放心。”
賀蘭霽雨有些不可思議,答應得也太爽快了吧,居然沒和自己唱反調,“端王哪裏得罪侯爺了?”
白倬雲將軟榻茶幾上,剝好的一整盤瓜子仁,推到賀蘭霽雨手邊,道:“夫人想聽好聽的,還是不好聽的?”
倏然揪住白倬雲耳朵,“傻子才做選擇,快說!”
“哎,哎呦哎呦,我說我說。君闕趁著叔父在外征戰,昨夜曾暗中派人搜尋府邸,最終一無所獲,這才灰溜溜地走了。我總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賀蘭霽雨皺了皺眉,道:“他在找什麼?”
“據說端王日前遇刺,估摸著被刺客所傷,中了什麼毒吧。想趁著叔父不在,來宣平侯府找解藥。”
賀蘭霽雨不解道:“他怎麼知道你叔父手中有解藥?”
“叔父當年與陛下、安定侯慕容氏結拜為兄弟後,便娶了慕容氏的妹子,手中因此握有不少慕容氏秘藥。”
賀蘭霽雨不再多言,漫不經心地抓起一把瓜子,“大燕勢大,南夏與東齊唇亡齒寒,端王的毒應當與你叔父無關才對。”
白倬雲撇嘴道:“他做事,我哪能猜到?反正中毒的又不是咱們。”
賀蘭霽雨恨鐵不成鋼道:“你啊你,腦子裏裝得都是稻草嗎?若此事與叔父無關,真正的幕後者極有可能是為嫁禍。要麼是勢力龐大,要麼與他關係匪淺,否則怎可能拿到毒藥。一旦追究起來,咱們就有可能成為替罪羊。”
白倬雲似乎還沒回過味兒來,愣愣道:“沒這麼嚴重吧......”
賀蘭霽雨柳眉一豎,教訓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凡事都該謀定而後動,你難道等著大禍臨頭之時,才開始著急?”
“哦。”
賀蘭霽雨合上扇子,扇子頭指著白倬雲,吩咐道:“此事,待叔父回朝後,你定要私下問過他。而且,要避開其餘人,包括你那個親隨十二,還有你那些影衛。保不齊兒其中就有細作。”
看賀蘭霽雨一臉正色,白倬雲不禁嘴角微抽,“需要這麼鄭重嗎?侯府影衛皆是孤兒出身,自幼受訓,叔父好像還用了什麼控製的手段,哪有背叛的可能?”
“人恒有私心,終歸不是提線木偶,任何時候都不該放鬆戒心。希望是我多慮才好。”
白倬雲無語,問道:“你整天防這個防那個的,也不嫌累?”
賀蘭霽雨大概沒想到白倬雲會問這個,下意識道:“習慣了。”
話甫一出口,二人皆是一怔。
賀蘭霽雨訕訕起身。待白倬雲回神之時,粉衣華裳的少女已經遠去。
七日後,白倬雲的親隨十二終於帶回了消息。
賀蘭霽雨端坐堂上聽完彙報,神情不怒自威,抿了抿手邊茶水,這才冷冷道:“什麼叫失蹤了?”
十二跪在一旁,冷汗直冒,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位夫人比自家侯爺嚇人,低著頭答道:“回夫人,我等趕去時,端王人馬已經與另一波伏擊者交手,落敗潰亡。現場除了部分兵將的屍骨,其餘人至今不知所蹤。
這、這消息不知怎地被齊太子所知,咬定夏暗害端王,鬧得滿城風雨。”
賀蘭霽雨臉色愈發難看。
白倬雲打圓場道:“陛下連續幾日都在為這事發作,我看沒這麼巧,說不定是齊太子賊喊捉賊!”
說著,擺手欲讓十二退下。
賀蘭霽雨道:“慢著!我且問你--你們趕去時是何時何地?”
十二略有遲疑,“二月十四。”
“具體時辰!”
十二道:“當時夜色昏暗,天降暴雨,約莫申時左右。”
賀蘭霽雨皮笑肉不笑道:“端王被伏擊的現場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