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海急了半天,憋出一句,“團長不好了!嚴阿姨讓我叫你回去!”
不好了……
三個字震得她腦袋裏嗡的一響,再無心再問別的,隻催促司機快點開。
一進醫院,小海便在前麵急急忙忙帶路,“這邊!姐!”
陶子腦袋在發脹,已經全然無法再思考,隻跟在小海身後瞎跑。
在一間病房前,小海停了下來,指著裏麵,“這裏。”
陶子還來不及敲門,便聽裏麵傳來一聲脆響,似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不顧一切推開門,隻見單人病房裏,寧震謙依然躺在床上,嚴莊立在旁邊,而地上,則一地的碎玻璃片,還有濺了滿地的牛奶……
“怎麼了?”她不加思索,脫口而出。
嚴莊驚喜回眸,“桃桃,你來了!總算來了!”末了,又低頭對寧震謙說,“小震,桃桃來了……”
寧震謙早已看見了他,躺在床上,一雙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似乎,還冒著怒火……
這,和那天她進重症監護室看他的情形多像……
那她是來錯了嗎?
前行的步伐頓住,她稍稍猶豫,準備退出。
然,剛動了動腳,卻見他的拳頭在床沿上一拍。此時的他,尚沒有平日的力氣,動作也略顯笨拙和遲緩,隻發出弱弱的聲響來,但他目光裏的淩厲,和他動作的威懾力,卻將陶子給嚇住,也忘了退出去,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嚴莊反應挺快,已經迅速收拾好了地上的殘局,推了推陶子道,“你在這裏陪小震,我去吃點東西……”
說完,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出了病房,且關上了門。
輕輕的一聲門響,敲打在她心上,震得她身體微微一抖,隱隱感覺,他便如一頭睡醒的獅,讓她害怕和膽怯起來,更害怕和他獨處一室,經過監護室那一場驚嚇,她已經忘了該怎麼和他相處……
他會不會又激動?會不會再次不想見她?她站在這裏,會不會刺激到他,讓他傷情加劇?
若上次在監護室見麵,她像個染了碧眸的小精靈,那麼此次,她則傻呆呆的,活脫脫像一隻披著綠羽毛的小鵪鶉……
他亦凝視著她,同樣的目光在空氣中交融,四目相對間,卻找不到默契、馨和、還有那種無需言語的相通,有的,隻是他的怒視,她的膽怯……
“首……首長……”她又開始沒出息地結巴了……
他凜著眸色,良久,在她被他看得怯怯地低下頭來,他才用手輕輕拍了拍床沿,瞧那情形,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要她過去坐下。
她不敢冒昧,試探著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見他眼眸裏所含乃鼓勵和滿意,才算壯了膽,看來自己沒有領會錯首長的意思……
剛一坐下,便被他抓住了手。
一如記憶中的幹燥和粗糙,她柔白細嫩的手陷在他的掌中,被他摩挲得有些癢。
傷中的他使不出很大的力來,但陶子能感覺,他是在盡了他最大的能力緊握著她。
昔日鐵掌般的他的手,此刻卻如此柔弱無力,自然地又讓她心生憐憫,任他握著,低頭看著,他黝黑的皮膚和她的雪白呈鮮明對比,手背幾處刮傷,已經結了痂……
這樣一雙手,天生就是充滿霸氣的,隻覺得他的指在她掌心手背指間細細地撫摸著,揉掐著,雖無力,卻極是堅定,毫不吝嗇地將他的霸氣傳遞了過來,尤其他那雙眼睛,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她不由苦笑,所以說但凡人總是本性難改,都傷成這樣的人了,還這般霸道不講理。想到適才那滿地的牛奶,也不知婆婆怎麼讓大少爺不開心了……
他依然不能說話,隻是撫摸著她的手。
忽的,他目露凶光,呼吸亦急促起來。
她嚇住了,唯恐他再度起變化,正欲按鈴叫醫生,被他的眼神止住。
她不知該怎麼辦了,焦急地跺腳,“你到底要怎麼樣嘛?”
他隻是凝視著她,目光裏絕不僅僅是怒,絕不……
可是,她卻怎麼也看不懂,應該說,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他……
“你……能不能寫字?”她靈機一動,忽然問道。
他明顯的一怔,微微搖了搖頭,而後又輕輕點了點頭。
“那到底是能還是不能?”她更急了。
他似乎想了想,終於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