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盡一切的比喻都無法形容此刻的她。
原來,她也會大哭,哭起來像個孩子;
原來,她也會撒嬌,撒嬌的時候給他這樣的昵稱;
原來,她也會害怕,害怕的時候卻從安逸的家裏衝到暴雨狂虐的夜裏來找他,這是多麼可笑的邏輯……
隻是,他完全笑不出來。
他一直都不懂,那個黑臉男人和她之間是怎樣一種感情,可以讓她為了他而屏蔽了整個世界,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把她的美好、智慧、冷靜、堅強,都展示給世人看,獨獨的,把她的懦弱、嬌柔、恐懼、膽怯、眼淚、傻氣、甚至最糟糕的狼狽,都留給了那個黑臉男人,而偏偏的,這個她,才是真實的她……
隻有那個黑臉男人才能消受這樣的她,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形成的默契,她,注定是屬於那個男人的……
她的哭聲依然在黑夜裏回蕩:
“糖糖哥……你在哪裏……”
“好……好……我站著不動……嗯……我聽話……嗯……我不哭了……我知道……我等你……我在……嗚嗚……我不知道我在哪裏……”
“我看一看……”
而後,他便聽見陶子描述周圍環境的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守下去的必要,然,無論是出於好奇心還是不甘心,他都沒有發動車離開,車燈一直亮著,為站在高高台階上那個女人照著亮光。
一個半小時以後,兩輛車同時到達。
一輛車上下來的是那個黑臉男人,而另一輛車下來的人卻和這個黑臉有著類似於翻版的外形,兩個人同時衝向陶子所站的台階。
“糖糖哥……”陶子嗚咽著一聲大喊,而後不顧一切地就往下跳。
那麼高……
駱東勤的心都懸了起來了,卻見陶子穩穩地,落入了黑臉寧少的懷中……
這也是平時操練習慣了的麼?
駱東勤覺得自己的擔心真的很多餘……
寧震謙穩穩地接住這個不顧一切的傻女人,隻覺得她渾身都能滴出水來!那緊緊貼住額頭的短發,那蒼白的小臉和凍烏的唇,都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
情不自禁抱得更緊,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觸,一片冰涼……
“怎麼這麼冷?”他低低地吼了一聲,迅速抱著她往車上走,途徑同時趕到的寧晉平身邊時,不由怒氣衝衝地埋怨,“從家裏到這裏,你用了一個半小時!我從部隊開到這裏也隻用了一個半小時!速度呢?!”
吼完,頭也不回地上了車。原本是擔心自己從部隊趕回這邊來路上耗時太長,囡囡會等急了等怕了,所以才打電話讓家裏人也過來接她,希望能早一點把她接回家去,沒想到,老爺子的速度竟然這麼退步了!
寧晉平被兒子長官訓斥士兵似的一吼,也微微愣了愣,心中自然委屈,要知道今晚這個路況,他在城裏轉了多少圈才成功轉到這裏來,能到已經很不錯了……豈有此理的臭小子!天氣好的時候從部隊進城還要兩個小時呢!這破天氣他居然隻開了一個半小時?他是要媳婦不要命了還是怎的?就算他飛車技術好也不該這麼玩的!
想起來要訓兒子時,人家已經上車鎖門了……
他也氣呼呼地上了車,轉念一響,兒子在關鍵時刻肯向他求助,也算是一件欣慰的事了,這說明兒子還是信任自己的……
想到這裏,氣呼呼的他轉而又微笑了……
誰,也沒注意一直開著車燈的駱東勤,他歎息而笑,默然開車離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歎息為誰,笑,又是為誰……
一個半小時從部隊開到這裏,這個男人也算是為她瘋了……他可是看過時間的,他載著陶子開過來,用了三個多小時……
車裏,寧震謙迅速將暖氣開到最大,陶子牢牢地貼著他的胸膛,緊緊倚在他懷裏,仿佛唯恐一鬆開,他又跑了一樣……
他無法開車,便索性雙臂摟著她,她濕漉漉的衣服,竟然把他的衣服也潤濕了……
這是在雨裏淋了多久?疼惜,再次噬咬著他的心,怒意一起,恨不能把她的褲子扒了,在她屁股上啪啪啪扇上幾巴掌!
一寒一暖,她趴在他胸口小小地打了個噴嚏,其實,一上車就想打了,可是不敢,怕他罵……
此時,怯怯地伏在他胸膛上,在他衣服上蹭著癢呼呼的鼻子,等著挨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