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祈鈺走了出去後,祈風渡拂袖站起身來,他細細打量著麵前的少年,想當年,他將時解懌第一次準備趕出瓊山派的時候,他的個子才剛剛好到他的下顎,可如今,少年身形頎長,已微微高過他些許。
時光荏苒,也該對這兩個孩子有個交代了。
祈風渡望著時解懌的雙眼,正容亢色問道:“時解懌,我要你認真回答我下麵的問題。”
“掌門所問,我必然會如實回答。”
“你是真心喜歡阿鈺的嗎?不為其他,隻為阿鈺這個人。”
這一問,問到了時解懌的心坎裏。
有太多的人問過他這樣的同一個問題。
可答案呢?答案是什麼?
他的心裏明明被一樣東西填滿,可填滿他心髒的真的是那個人嗎?為何,為何他總覺得心中更像有個遊魂在空蕩蕩的曠野漂泊。
而這一切好像本不屬於他。
祈風渡皺起了眉頭,問道:“你遲疑了?”
時解懌垂著眼簾搖搖頭,道:“我隻是在確定我自己的心意。”說罷,他抬起眼,他看向祈風渡的目光堅定,似不曾片刻動搖半分,“我喜歡阿鈺,我願意保護她一輩子,永遠不會讓她一個人,隻要她開心,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時解懌的這一番話,讓祈風渡的眉頭緩和了不少,可還不夠。
“你敢對天發誓嗎?”
時解懌心中滿是不屑,他一個魔如何不敢對天發誓。天道又能耐他如何?
可他還是誠懇萬分,毫不猶豫地伸出三指,舉起手勢,鄭重道:“今日,我便在掌門麵前對天發誓,我時解懌若是哪天有違此誓,終將萬劫不複。”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祈風渡嘴裏重複道:“好一個萬劫不複。”說完,他覆上了時解懌的肩膀,“以後,我就把阿鈺交給你了,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必拿你是問。”
這是一位父親的期盼,更是一位父親的囑托。
“掌門……”
“我會與千越擇一個良辰吉日讓你們成親,以後就別叫掌門了,該叫爹了。”
時解懌聽到“爹”這個字,愣住了,有多久沒有喊過這個字了呢?十年,二十年?他從未想過這種天倫人情也是他應該擁有的。
這個字音卡在他的喉間,遲遲未能發出聲來。
“解懌,是不習慣嗎?”祈風渡慈愛地笑了笑,又自答道,“以後就會習慣的。”
可時解懌最終還是沒有將那個字吐出來,他的雙唇抿成了一道線,悶聲應著。
祈風渡也沒有因此責怪他半分,他隻是在走過時解懌身邊的時候,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時解懌望著祈風渡離開的背影,久久沒能回神。
以後?難道真的還會有以後嗎?
“成親的良辰吉日……”時解懌獨自呢喃道。
棋至終局,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