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冷?”厲風行背著雙手,側頭望著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淩霄果斷答道:“我不冷。”
作為一名眾所周知的單一“冰靈根”弟子,她沒有任何理由說自己冷。
即便她被凍得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鼻頭發酸,牙齒打顫,也絕不能說自己冷。
為了盡快交差,厲風行從袖口處招出自己的青鋒,二人共乘一劍,返回天一門隕星峰。
淩霄身上被下禁製,沒有靈力,厲風行怕她掉下去摔死,勉為其難給她加持了一道護身靈力。
淩霄摸了摸鼻子,感覺總算沒那麼冷了。
誅魔台就在天一門後山處,二人跨過誅魔台地界,回到了天一門。
曾經鳥語花香、風景秀麗的天一門,如今上空烏雲密布,天色陰沉。遠方不時傳來詭異的叫聲,在山間回蕩著,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風雪從誅魔台地界飄了過來,染白了半座隕星峰。隕星峰峰頂,潑墨似的天幕下,一座藍色宮殿矗立著,穹頂星光閃爍,成為這天地間唯一的一抹亮色。
二人落在隕星峰占星宮門口,淩霄從青鋒上跳下,這時,一道怯懦的嗓音從遠方傳了出來:“淩霄師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還好麼?”
那是一名身穿翠煙色的衫子的少女,她從廊下朝她快步走來,水霧蓮波百褶裙如溪水在流淌。
她天生長著一張清瘦的瓜子臉,罥煙眉微微蹙著,皮膚白得幾乎透明,看起來楚楚可憐。
因著她的到來,一旁原本緊繃著臉的厲風行,臉色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還行吧。”淩霄隨口一答。
少女卻誇張地拉住她的袖口,一雙原本多情的眸染上了水霧,她聲音帶著哭腔:“師姐受了苦,碧雲很是心疼。隻盼著師姐與月長老都要好好的,今後莫要再發生齟齬……”
她暗自垂淚,又吸了吸鼻涕:“對了,那個逃跑的魔童,聽說已經被月長老斬了,師姐你不必再有任何負擔。”
聞言,淩霄嘴角露出冷淡的笑意,不甚在意地道:“嗯,死了就死了吧。”
“師姐想通就好。”喬碧雲開心地笑了起來,仿佛在為她真心高興。
望著眼神無辜,表情毫無破綻的少女,淩霄笑容愈發明朗,仿佛還是曾經那位無憂無慮,樂觀活潑的小師姐。
義父的諄諄教導在她耳畔響起:“你是天下至魔、天下至邪的魔種,天生便是天煞孤星,你走到哪,災禍便跟你到哪。圍繞在你身邊的隻有對你心懷惡念的人,即便沒有,他們也會慢慢對你產生的惡意。”
“不會有人真心待你,更不會有人真心愛你。若那人原本對你心懷惡意,一旦你有所軟弱、露怯,他心中的惡意將會被無限放大。”
“孩兒,此行山高路遠,你切要記得,在他們惡意尚未來得及生根發芽時,便要將他們立即鏟除,切莫有婦人之仁!”
聽著喬碧雲嘰嘰喳喳的絮叨,淩霄努力將自己的思緒拉回來。
“……師姐,咱們該進去見月長老了。”喬碧雲拉著她的手,親切地說道。
厲風行盯著喬碧雲拉著她的手,語氣不自覺柔軟了起來:“喬師妹,人我已經帶到,風行先行告退。”
“多謝厲師兄。”
占星宮走廊寬敞寂靜,淩霄走在堅硬的千年寒冰地磚上,背後傳來一道道空曠的回聲。整座宮殿就這麼日複一日地靜靜佇立著,將殿外的喧鬧完全隔離。
走了一會,淩霄望見了前方寬闊的大殿。
雲白光潔大殿冷冷清清,一色玩器全無,古板嚴肅,仿佛沒有生氣的極地雪洞。
在這裏,淩霄感覺到與地牢同樣的寒冷,暗自打了個冷戰。
在她的不遠處,是一層層藍玉砌成的台階,在台階的最上層站著一個人,一截潔白的衣角垂落了下來。
那人是她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