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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裏,大家沉默地看著講台上笑眯眯的國語老師,再看看黑板上寫的栗藤二字,然後下一秒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我這裏。聰明的我早就拿出一本大開本的小說立起來,把自己的整個腦袋包得嚴嚴實實……
十幾年來天天見的老爸竟然成了自己高中的國語老師。
想到這裏,我的頭埋得更低了。
尷尬的高中第一天過得飛快,零和景光在教室外等我收拾好東西,沒想到高中還能與他們同行。
對了,今早的入學式……
和三年前櫻花滿開的那個春天一樣,我拿著稿子哆哆嗦嗦地在後台準備下一個上去發言。
別問為什麼還是我,在少子高齡化的當代,作為我校近年來珍稀的教工子女,所有的特殊“福利”都降落在我身上。
這個福氣給別人好不好?隨機抽選一位幸運兒……
於是今天台下又是一群陌生的麵容,整齊地穿著高中生新製服,黑壓壓一片。我緊張地邁開腳步差點撞到話筒。
怎麼回事,幾個月前畢業式的演講還挺成功的,為什麼現在又不行了?
我下意識地往後台方向看了一眼,和上台前一樣空空蕩蕩,那熟悉的兩個身影不在了。被幕布圍起來的一小片空間沒有任何人經過那裏,看起來就像一座寂寥的孤島,與此時台下的沉寂形成呼應。
老爸在台下焦急地看著我,對啊高中開學第一天不能讓老爸丟麵子……
我清清嗓子剛想開口,體育館的大們吱吱呀呀地被人打開,兩位男同學姍姍來遲——是降穀零和諸伏景光。
誒?他們,穿著和我同款式的男生校服……
他們高中也和我一起嗎?
遲到的家夥們引起了小小的騷動,教導主任趕緊催促他們站在一邊。零笑得爽朗,並向台上的我比了一個大拇指,那是我的定心丸……
我震驚且慶幸自己高中還能和他們做同班同學,偷笑著把布偶筆袋塞進了背包裏然後與教室外的零和景光彙合。
……
“……幹嘛默不作聲?你們想笑就笑吧。”我一邊踢著路邊的小石頭一邊低頭和他們說。
“誒?笑什麼?”降穀零歪頭表示不解。
“就是,我們班的國語老師……是我老爸這件事啊。”我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啊~這件事零早就知道啦。”
景光的一對貓眼笑成了兩道彎弧,一副善良無害的樣子說出了一個讓我震驚的事實。
“早就?……是多早?”
“嗯,大概是初中剛開學第一周就知道了吧。”降穀零不以為然地說。
“什麼?!”
我瞪圓了眼睛,我明明隱藏的很好吧?
“很簡單的推理哦。一般這種代表發言應該是成績優秀學生、播音主持特長生、學校教職工關係者這幾種情況。很顯然當時分班考試我是第一名,看青悠三年前的表現也不像是有主持經驗的同學,所以就剩最後一種情況教工子女唄。”
降穀零得意地向我露出一個wink,可惡……
“當然還有其他證據的哦。比如剛開學第一天老師第一個就叫出了你的名字,還有那天我們回家的時候你記得你哭了嗎,你說都怪你老爸,哈哈哈應該是不小心說漏嘴了吧。後來我去隔壁高中部的公告欄上看到高級教師表彰會的照片,就發現了一位栗藤老師,青悠還和你老爸長得很像呢。”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雖然初中三年來見識過很多次了,現在再次感歎零的洞察力、推理和情報收集能力真的很厲害。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驚訝還是賭氣,隻是埋著頭一個勁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抱歉,因為青悠看起來很反感這個教工子女的身份,所以我和景光一直都沒提,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更沒想取笑你之類的哦。青悠這幾年來這麼努力取得了那麼大的進步,即使沒有特權和頭銜一樣閃閃發光的啊。”
誒?零他……剛剛說我閃閃發光?
我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瞳孔也隨之顫抖。
“可是,大家都很討厭這樣的人吧,光有特權卻沒有能力普普通通的我,濫用私權,應該就是形容我這樣的人……”
“怎麼會!”景光打斷我的話,“你忘了初中那個把數學短板變成優勢學科的自己了嗎?而且,你根本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
我拚命忍住想要哭出來的衝動,他們真好。
“那,那你們為什麼高中還在這裏讀啊?我還以為你們會去偏差值更高的學校……”為此我整個假期都難過了很久。
“這個學校還離家挺近的嘛……”
“而且我養父母給我介紹的進學校的課表都很嚇人,這裏課餘生活很豐富啊,人性化人性化。況且這裏進學實績也不錯。”
“對了,還和景經常去的那家醫院很近對吧,你去複查也方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