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德帝猛的從夢中驚醒,身上還冒著冷汗,那雙平日裏渾濁的眼珠有些凸起,額角上的青筋都還在跳動,整個人看上去狼狽極了。
袁喜聽到動靜趕緊進來,“陛下,可是被夢魘住了?”
平德帝緩緩轉過頭去,他的脖頸十分僵直,轉頭的動作就像是幹屍緩緩回頭一樣,看上去很有幾分驚悚之感,連伺候他這麼多年的袁喜都嚇了一跳。
“現在什麼時辰了?”平德帝開口聲音沙啞至極,難聽得像是有人在拿刀子割耳朵一樣。
“啟稟陛下,已經晌午了。”袁喜道,“奴才看陛下難得睡得這麼安穩,因此就沒有打擾。”
沒想到反而讓平德帝被噩夢驚醒,幸好他時時守在外頭,不然可就難辦了。
“已經晌午了?”平德帝狐疑。
人在生了重病之後,往往就會伴隨著精神紊亂,很容易睡不好覺,又或者是噩夢纏身,夜半驚醒。
平德帝雖然自認為是天子,但也沒能免俗,這些年晚上睡覺始終不太安穩,能睡一個完整的覺就已經是頗為不易。
沒想到昨日居然從夜裏一覺睡到了晌午,若不是後麵又一次做了噩夢,恐怕他這一覺會睡得相當安穩。
“是啊,陛下,您這一覺睡得可真是長,奴才想,這應當是襄妃娘娘香料和花瓣起了作用。”袁喜不動聲色的誇讚著沈決。
他昨日從靜純哪裏得到消息之後,僅僅短暫的猶豫了片刻就稟告給了平德帝。這種行為雖然沒什麼錯,可也的確是得罪了沈決。
昨天去永熙宮傳旨時,袁喜能夠明確的感覺到,沈決對他的態度冷淡了不少。
因此他今天才找到一個機會,便在平德帝麵前提上沈決兩句,權當是表忠心了。
在這宮中覺得這位是娘娘單純善良之輩的人,恐怕也就隻有一個平德帝了。
“沒想到襄妃不僅會調香,就連花瓣的搭配都這般有用。”平德帝看向放在枕頭邊的荷包,目光沉了下來。
一提到沈決,他就不自覺想起昨日她在東園碰上季豫的事情,連帶著讓他昨夜那個噩夢也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
這個夢可算是犯了平德帝最大的忌諱,在他的夢裏季豫成了亂臣賊子,還惦記著要篡位,甚至直接將他的頭砍了下來,這讓他如何能接受呢?
原本昨天平德帝知曉季豫居然刻意接近宮妃,要跟打聽他的想法,就已經分外不悅,現在又出了這麼一件事情。
“袁喜傳旨,讓老六盡快進宮,就說朕找他有急事。”
“是。”袁喜一句也不敢多問,趕緊傳旨了。
季垣接到旨意時,微微挑了下眉毛,有些訝異。
平德帝對他雖然倚重,但卻非常不信任,再加上他每日都會進宮去判奏折,平德帝很少在批奏折之外的時間特意傳召他。
而一旦為他下旨,就說明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位陛下按耐不住了。
季垣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一聽說有旨意下來,第一時間便想起了沈決。
他停頓了片刻,隨後懶洋洋的起身,不緊不慢走了出去,“既然陛下有旨,那就趕快出發吧。”